“嘟嘟……”

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被什么人接起。

“喂？苏格兰威士忌吗？”对面传来的是明显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机械电子音，完全分辨不出具体年龄和性别。

诸伏景光皱了皱眉，问道：“是我。你是什么人？”

对面那人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问话，自顾自道：“应该还记得吧？你的卧底身份已经暴露，不过组织里那些人现在应该已经确认了你的死亡，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诸伏景光快速做出判断。

——这个说话的语气……不是莱伊。

“……我明白了。”他轻呼出一口气，忽然弯起唇，认真道，“虽然可能没办法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不过果然，还是应该对你说一声感谢吧，毕竟即使是我，对于死亡这种事也还是会有所畏惧的。”

“……”对面沉默了一下，依然没有接他的话，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虽然你应该有所自觉，但我还是需要强调一下，你是知道自己没有死的事情如果曝光在组织面前，会造成什么影响的，对吧？”

“请放心，我很清楚。”诸伏景光蓝色的猫眼里闪过一丝决绝，“从此以后，无论是苏格兰、绿川光，还是真正的我自己，在组织覆灭之前，都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任何世人的面前。”

“……不，你大概对我的话有所误会。”那边的人却似乎对他这种回答不算满意，“我帮你活下来，可不是为了让这个世界上再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可有可无的幽灵，你想要去见什么人、做什么事，或者干脆从此离开这个国家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只要以确保身份不会暴露为前提，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去管。”

诸伏景光稍微有些惊讶地“哎”了一声，然后忍不住道：“可是这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既然这么纠结，那你索性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了，在这之后，我们就算两清。”对面的人说道。

诸伏景光蹙眉犹豫片刻，还是承诺道：“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会尽力去达成。”

“不会违背你的原则，只是希望你能够帮我保密。”还没等诸伏景光追问，机械的电子音就已经继续往下说了下去，“保密我的存在，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记住，是任何人，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为什么？”诸伏景光表情有些不解，“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你会做到的，对吧？”对面人不答反问。

诸伏景光沉默片刻，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么苏格兰威士忌，再见了。”

话音刚落，电话已经被挂断。

诸伏景光看着被握在手里的听筒愣了半晌，一直紧蹙的眉头忽然松开了些许：“算了，纠结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希望以后真的能再见吧……”

话说……

黑发猫眼的青年忽然抬手抚住了心口的位置，在感觉到衬衣口袋里那个坚硬的方形凸起后，垂下了眼眸。

会特意把从高楼上摔下去的手机捡回来放进他之前习惯性用来装手机的地方，还刻意强调让他帮忙隐瞒其存在……

这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所以说，这个人到底是谁？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口袋里破碎得不成样子的手机拿出来，不抱什么希望地在开机键上按了片刻。

原本漆黑的屏幕依旧是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什么变化。

……果然是彻底坏掉了啊。

叹了口气，诸伏景光转而又重新看向那个座机。

既然如此，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突然就做出那么任性的决定，Zero他肯定很难过吧？况且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可信且能够联系上的人，就只剩下对方了啊。

虽然怀抱着他那份信念一起走下去也勉强还算不错的样子，但果然，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诸伏景光是全然没办法丢下自己这位幼驯染先生不管的呢。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从短暂几个呼吸频率里确认对方现在所处的环境应该比较安全之后，诸伏景光通过摩斯密码，敲击下一句他和降谷零两个人事先约定过的特殊暗语之后，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座机的铃声重新响起。

号码来自刚刚被挂断的降谷零。

诸伏景光弯了弯唇角，抬手接起电话，等听到那边一个小心翼翼的“喂”，确认对方真的处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中后，他才终于压低声音，认真开口道歉道：“抱歉，Zero，我……回来了。”

＊

另一边，莱伊向组织上报了苏格兰的死亡，因为这份果断杀死叛徒的功绩，他在组织里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