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上的血是何远奇的。

“远奇，你没事吧？快回答我！”

梁雯雯没注意到她说出来的话都是颤抖的，她用力摇着何远奇的肩膀，但是他的身体就像一团软肉，无论她用怎样的力气，都是软绵绵没有回应。他的头和胸前都在流血，这让梁雯雯有些慌了。

她试图打开车门，但是她一动车辆就摇摇欲坠，吓得她立刻停手。

“顾倩，你还好吗？能不能下车？”

现在只能把一切希望寄托于坐在后排的顾倩。

顾倩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脑袋，含糊回道：“我没事，雯雯你等我过去救你。”

她解开安全带，费尽力气爬出车门。可是当她准备打开车门让梁雯雯也出来的时候才无力发现前排车门早已经被撞的变形，她根本打不开。

她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准备打电话求救，但是也许是她意识不清楚，他竟然看到王铭向她走来。

“王铭，你怎么在这？雯雯还在里面，你快过来帮忙。”

王铭只是静静看着她，没有帮忙的意思。

“你怎么不动啊……”

意识清醒了些的顾倩，眼神一飘，不远处被撞得轻微变形的二手车刺痛了她的双眼。

“是你？王铭，你不是喜欢雯雯吗？你现在竟然要撞死她？”

王铭眼神没变，“我是喜欢她，可是她并不喜欢我。我现在有了案底，梦想不会再要我，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像个笑话，早晚都要进监|狱，还不如让他们陪我。”

他缓步走来，打算最后补上一脚，让梁雯雯的车彻底掉下高速。

顾倩挡在他面前，“王铭，你不要一错再错，偷代码顶多算是金融案件，没几年你就出来了，但是如果你今天杀了人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我认识的王铭是梦想最年轻的副总，也是永远与人和善的温润公子。”

“王铭，我求你不要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骤然听到顾倩的表白，王铭脸上有了丝不自然，“我从来就不是你眼中的模样，顾倩，我不甘心，何远奇这个疯子在高中就比我厉害，后来他出国了，我本以为我和雯雯九年相处比得过她年少的暗恋，但是现在我明白都是我自作多情，梁雯雯对我从来没有不一样。”

一滴眼泪划过他脸颊，王铭突然变得很激动。

顾倩握住他的手，“王铭，你为什么要和他比，你只是你自己，在我眼里你一直是很厉害的人。”

“你不是想要陪你的人吗？我答应你进去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去看你。王铭，不要将自己的人生简简单单的交出去，你应该明白杀|人|犯这三个字的重量，求你不要再犯傻了。”

王铭呆住了，原来还是有人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不比何远奇差。压在他心口九年的巨石被挪开了一道口子，让他终于可以呼吸轻松的空气。

“顾倩，你还在吗……”

梁雯雯的微弱声音从车里传出来，大量鲜血从车门缝中流出，里面的人危在旦夕。

顾倩拉着王铭，眼神坚定：“王铭，快救人。”

这一次王铭没有反对，他们两个很快将梁雯雯从车辆后排抬出来。

就在他们还想用同样的方法将何远奇也救出来的时候，失去了平衡的车辆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

梁雯雯眼疾手快将正在救人的顾倩、王铭从车里拽出来，眼睁睁看着车辆大头朝下掉到了高速桥下。

顾倩张大嘴，表情愕然，“雯雯……”

此时的梁雯雯变得很冷静，“远奇胸腔被变形的车门穿透，他被固定在位置上，没有专业工具我们救不了他。”

她淡漠地看了一眼王铭，然后转身就走，没有谩骂也没有殴打，她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没有包含任何情绪。

王铭心虚偏过头，不敢说话。

梁雯雯穿着沾血的单衣沿着高速的边缘走着，她一步步走的不快，尤其是与疾驰而来的车辆相比，她走的慢极了，只是她走得异常坚定，任何车辆扬起的细沙都不能中断她的脚步，她要去桥下寻她的爱人，尽管知道结果可能不好，但是她不会选择停下，她要亲眼看到他获救。

梁雯雯如此平静是因为在顾倩为阻止王铭舌绽莲花的时候，她就对何远奇的遭遇有预感了。

在她一直没有放弃的呼唤下，何远奇曾短暂清醒。

他温柔摸着梁雯雯的头发，“雯雯，我可能要死了。”

梁雯雯不知道何时她早已经泪流满面，“不要瞎说，马上顾倩就来救我们了，你再坚持一下。”

“我等不下去了，雯雯我被变形的车门扎穿了……我现在感觉呼吸困难，意识也不清楚了。”

梁雯雯低头一看，发现何远奇保持抱着她的姿势，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从胸口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