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上一次还是在八年前。

许诺换上了警服，静静的躺在里面，脸色有些苍白，像睡着了一样。

他静静的躺着，不说话，没有声音，整个警局里的人都来了。

那种弥漫着哀伤和悲恸的音乐缓缓响起。

压抑的让人无法喘息。

屠夫双眼通红站在最前面，抬手按着许诺的棺材。

荀愈站在他身边。

告别仪式举行的很快。

整个大厅除了司仪的声音和低低的啜泣，几乎没有别的声音。

火光漫起，棺材被推了进去。

那些为信仰而战的英雄，终究在这无情的烈火中，化为就一抔骨灰。

许诺双亲早逝，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些年因为工作也没结婚，更没谈恋爱。

告别仪式上，连个亲人都没有。

凉婵站在最前面前，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了屠夫荀愈，还有她。

她抱着许诺的骨灰盒，靠在摆满鲜花的台子上。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里，人生的最后终点，承载了多少活人的哀伤，亡魂的解脱。

鲜艳的，久久不败的白菊，刺目的耀眼。

屠夫叹了一声，拍拍她的肩膀，“许诺已被追认烈士，葬在烈士墓园里，我给他选好地方了，你们关系最好，由你送他最后一程。”

凉婵麻木的点点头。

屠夫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殡仪馆的大厅里，只剩下了荀愈和她。

荀愈不说话，一直站在她旁边。

很久之后，凉婵抬头，“你怎么还不走？”

荀愈琥珀色的眼眸里，有了一丝水光。

“你是第一次参加告别仪式吗？”

凉婵将头放在骨灰盒了，有气无力的说，“第二次了，上一次，是我爸爸。”

荀愈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站了很久，久到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久到夕阳落下，照进了阴森冰冷的大厅里。

“我们这一行，随时都要做好牺牲的心理准备，有时候是战友，有时候是家人，有时候是自己。”

凉婵抱着骨灰盒的手，有些麻。

那股憋在心里的情绪，因为荀愈普通的毫无波澜的一句话，瞬间被激到顶点。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可是，我不想让他死，我宁愿死的是自己……”

她死死的咬住了唇，却无法控制住喉咙里发出来的呜咽声，

绝望的像是被逼进深渊的小兽。

荀愈蹲下身来，看着这个曾经被人称赞，意志如钢铁一般的女刑警。

此刻抱着战友的盒子，哭的毫无形象。

“没有人要求你必须坚强，但是你哭够了就要站起来，你要知道你是谁，你是责任是什么？那些为梦想牺牲的人们，会在天上看着活着的人……不要绝望太久，不要让他们失望！”

第110章 之炎，帮我办件事（一更）

很久之后，她抬起头来，声音很低，很哑的说了一个字，“好”

荀愈跟在她身后，去了烈士墓园。

墓园离殡仪馆不远。

出门没多久，一颗鸡蛋砸在了凉婵身上。

她蹙眉抬头，看见一个中学生样貌的女孩子，拿里正拿着一个塑料袋，对她怒目而视。

她身后跟着五六个和她年纪一样大的人。

其中一个人说“看，她就是网上唾骂的那个妖艳贱货，抢别人男朋友的！”

说完要再拿鸡蛋砸她。

被荀愈一把夺了过来。

那女孩子身后远远跟着的几个人突然冲上前来。

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有鸡蛋。

二话不说直接往凉婵身上招呼。

她原本可以躲开，却因为手里抱着许诺的骨灰，行动不便，一转身将骨灰护在怀里，那些鸡蛋生生砸在了她的背上。

“干什么呢，警察，站着别动！”

吴灏天和叶深深从远处飞快的跑了过来。

那几个人还不死心，仍旧扔着手里鸡蛋。

不管他们怎么喝斥，那些人都不停手。

她们也似乎看出来了，她很在意怀里抱着的东西。

十分恶意的故意向她怀里砸去。

叶深深和吴灏将那些去而复返的人挡住，两人身上都被砸了不少鸡蛋。

三个人抱在一起，围着许诺的骨灰。

身上满是流淌的鸡蛋液。

凉婵身上最多，额头上有隐隐的血丝。

叶深深见凉婵一直不说话，也不吭声，心里更难受了，小声啜泣着，“老大，你没事吧？”

凉婵摇头，“没事，走吧！”

三人一路将许诺送到了墓园，下葬。

荀愈一直跟在后面没有说话。

夕阳的将他们三个的影子拉的很长。

那背影有颓唐，有悲凉，有孤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