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后(234)
说起来,絮果至今还没有见过他阿爹的爹娘呢,不仅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过他们被阿爹提起。但絮果知道他们是活着的,他还知道阿爹有不少手足,是个养不活孩子只能送进宫中当差的大家庭。小时候絮果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长大了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呢?
连亭确实没怎么和儿子说过自己糟糕的原生家庭,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他觉得他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些人有交集,那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的父母手足都被他控制在了镇南老家,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出去一步。
他又为什么要告诉絮果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提起那些人做的事都是污了他儿子的耳朵。
连亭根本不在乎他的爹娘。他如今更在乎的是,他接到了线人来报,说司礼监掌印张戴德准备对他动手了。连亭还挺好奇的,张戴德准备怎么对他动手。栽赃?陷害?他有什么把柄落在张戴德手上了?
为什么张戴德会如此笃定,一定能让他离开东厂?
张戴德在东厂安排人了?
连亭非常不满自己掌控的东厂被人留了探子的这个可能性。他自己就是搞情报工作的,如果东厂内部反过来被别人渗透了,那他还当什么特务头子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连亭接到了来自镇南老家快马加鞭的急报——他爹娘死了。一夜之间,老两口一同病发,早登极乐。
连亭这才反应了过来。
不是他真的有什么把柄被张戴德知道了,也不是东厂出了问题,而是张戴德从源头下手了。他大概要为他死去的爹娘服丧了。
艹。
作者有话说: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这句诗的正确顺序其实应该是“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但我们以前上课的语文老师,就很喜欢倒过来说,把最后这个“平生X自知”改成上课睡觉的同学的名字233333
*我一见你就笑:一首邓丽君演唱过的老歌。曲调很欢快。
第91章 认错爹的第九十一天:
“宦官也需要服丧丁忧的?”
不苦大师是除了连亭及相关人员以外,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因为他当时正在和任职太常礼院博士的亲戚吃饭。
太常礼院,顾名思义,就是掌教礼仪的官署。隶属于太常寺,但也就是挂个名,因其工作性质的特殊性,太常礼院一直有“事皆专达”的特权。这里主要负责的就是官员的奔丧与丁忧。说的再直白点,就是官员在收到丧事消息的第一时间,需要向太常礼院报请解官。
不苦大师以前一直还以为是朝臣向皇帝请奏,说自己家谁谁谁死了,需要奔丧呢。
不过仔细想一想,要是真有大臣这样做,怕不是嫌命活的太长啊。在这个连亲朋之间通知丧事都会非常委婉避讳的年代,你大咧咧的去告诉皇帝你家死人了……当场治个大不敬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苦大师的父族纪家,满门清贵,几乎从事的都是一省的学政、国子监司业之类侍从文翰的官职,唯一一个异类大概就是官至内阁、掌握实权的纪老爷子纪关山。
最近不苦就又有一个堂兄升任了太常礼院的博士。
也就是太常礼院最大的官。品级不高,地位却十分重要,因为虽然名义上他需要被太常寺管辖,实则直属的却是一国之君。除了小皇帝外,他根本没有顶头上司,甚至可以这么说,他一人就掌管着所有官员的奔丧大事。
这位堂兄最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仅在官场受人尊重,家族里也开始让他逐步插手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物。
好比不苦这个公主子的婚事。
两兄弟在望仙阁推杯换盏,目的就是催婚。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说着说着反而聊起了与此完全无关的“厂公连亭上了解官的申请”。
若这是寻常申请也就算了,先批准,再在大朝会时统一上报一次陛下就行,但问题就是纪博士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事并不简单。
不苦乍然听见,差点没把酒杯给摔了,表面上还要故作镇定的问堂兄:“怎么说?”
“连督主的奏请还没送过来,那边……”纪博士指了指内阁和司礼监的方向,“就已经暗示要我从快、从严处理了。你说他们是怎么知道别人爹娘是如何去世的?”偏偏对方只是派人来进行的口头暗示,纪博士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若日后翻旧账,发现这里面真有什么猫腻,那他肯定要被推出来背锅,还是口说无凭、有陷害之嫌的那种。
不苦握紧了酒杯:“你我兄弟是一家人,我自是信阿兄的。你准备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