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情书(108)
“这个点,您不给自己儿子讲睡前故事,反而来这里打扰别人休息是做什么?”林礼嘉嘲讽开口,“奥——我想起来了,半个月前您就把他送到他亲爹那里去了,连同他那位年轻的母亲一起。”
“您还真是善良呢,这么丑的一顶帽子还能‘善始善终’的摘掉。他们一定很感激您吧,所以才天天去su的楼下等您。”
他语气神态太尖酸刻薄,比起膏粱锦绣的公子哥,更像是村口谝闲传的泼皮。
那画面其实相当冲突,他用尽一切阴鸷狠厉的话语如刀剑般刺向对面的人,却抬手温柔包容地护住身后的少女。
苏文斌恍觉他那时的想法是不对的。
三年前在民政局前他觉得自己仿佛从未认识过这个在自己身边长大的男孩,他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突然。
可其实他从来没有变过。本能的,坚决的,充满信任和“偏见”的保护苏霖曼,本就是林礼嘉性格的一部分,那是他生命中不常展示的决绝。
只是在很久以前,在场的三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过,有一天苏文斌会是那个伤害苏霖曼的人。
手指在键盘上摆弄几下,林礼嘉拿着手机对苏文斌晃了晃。
“我已经告诉沈姨了,沈姨说……”,似乎面对了什么好笑的问题,林礼嘉嗤笑一声:“您是现在离开,还是十分钟后和我们一起观赏su的董事长婚内出轨的新闻出现在新闻头条上。”
苏文斌身子陡然僵住。
他记忆里的沈素是个柔软的女人,心善好说话,人生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没关系,不要紧”。
她从来都是在他身后那株温柔娴淑的菟丝花,被她包容得太久以至于他已经忘记她也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是受人崇仰的设计师。
人格,性格,品格,她都不比他差,甚至远胜于他。
苏文斌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他真的与沈素分离的,太久,太久了。
从很久很久以前,比离婚更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分离了。
趁着苏文斌发呆的时候,苏霖曼和林礼嘉已经离开。
看他们背影许久,苏文斌也孑孓离去。
很奇怪,他的人生从未有这样觉得孤独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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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礼嘉搀扶着苏霖曼走了几步路,伸长脖颈的天鹅小姐总是要兼顾自己的仪态端庄,如今伤了一只脚蹼的天鹅走路更步履蹒跚。
林礼嘉叹口气,上前几步蹲在苏霖曼身前。
“我不要。”苏霖曼默了默,固执的独自往前挪。
从前的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跳到林礼嘉身上,可现在的她还赌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噎得她时常难眠。
“你瞎逞什么强。”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林礼嘉不分由说地背起苏霖曼。
挣扎几下无果,苏霖曼慢慢的,慢慢的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她试着努力嗅了嗅,或许是因为雨势太大,所以他身上没留下一点马黛茶的香水气息。
她还是没忍住难过的闭上眼睛。
到底算是谁先低头呢。
苏霖曼不知道。
她只记得那条路很短,她在林礼嘉背上很安心,像小时候玩累了趴在爸爸的背上,觉得在豪华的房子也不及他温暖踏实的臂膀。
停在苏霖曼家门口时,林礼嘉顿了顿突然开口。
“那个,我家冰箱里有茉莉清茶,你想喝吗?”
什么蹩脚的理由。
苏霖曼想笑,眼睛却觉得酸涩。
“……傻子,我才不要。”
这样的求和已经是林礼嘉的极限,背上的人却不领情。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干脆不再说话。
“下雨天,得喝姜汁可乐才行啊。”
背上的女人轻轻点点他的脑袋。
“小跟屁虫,我请你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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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上学期在纷飞的试卷中落下帷幕,小吃店和早餐摊的生意越来越好,郑雯一家在这座城市也逐渐有了自己的位置。
在冯芊芊家写作业时,郑雯被撺掇着注册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号,冯芊芊问她要起什么名字时,郑雯犹豫着沉思了很久,最后敲下一串数字
“1006?这是什么意思?”
郑雯轻轻笑了笑:“是个特别的日子。”
那一天第一次有人告诉我,面对伤害就要狠狠回击,也是那天第一次有人站在我身前,为我挡住一切凄风苦雨。
她用这个号加的几位关系稍近些的朋友,林礼嘉,尚泽明,冯芊芊,周一妍,王铭浩。最后犹豫着给署名为“苏霖曼”的人也发去了申请。
郑雯没什么机会上网倒也没什么消息需要看,这个号就交给了冯芊芊替她管理。
发送了申请的几位陆陆续续都与她加上了好友,唯有苏霖曼一直没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