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飞行日记(74)
“许岛蜻,”一个男生从后门进来叫她,“我刚刚去收发室领报刊,发现有你的一封信,本来想帮你带回来的,但他说得你自己去拿。”
“谁给你写信?”俞尤好奇道:“现在还有人写信?”
男生想了想,“好像叫凌什么,我忘了。”
“谢谢。”许岛蜻站起来就要走。
俞尤提醒她,“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收发室在图书馆旁边,与教学楼中间隔着大操场。
她一口气跑下楼梯,穿过操场和人群,拂过耳边的只有风声。这一刻的感觉似曾相识,她小学五年级的那一年,也曾翘首以盼地等待远方的来信。
拿了信又马不停蹄地跑回来,她刚走到教室后门,上课铃声响起。
“哇哦,运动健儿啊。”
许岛蜻不理他的调侃,喘着气拿出课本。
“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
等到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朗读时,她才拿出信。
许岛蜻(收)
许字的那一竖被拖的老长,笔势锋利,韵味十足。而岛的两处转角,既不生硬,也不过于圆滑,总之三个字每一笔,正好戳中她的审美。
她情不自禁地想,他什么时候写字变得这么好看了?
她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展开信纸。
许岛蜻同学,你好
我是来自深圳市虹临中学高二年级的凌淮。
六年前的春天,我收到你从西安寄来的信。那时候你在信的末尾说,期望我的回信。我当时似乎很敷衍,不过我那时要知道,我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一定会认真给十一岁的许岛蜻回信。
所以这是一封迟到很久,来自春天的回信。
此刻是星期二的晚上第一节晚自习,深圳近几日温度逐渐升高,白昼的时间变长,我已经穿了短袖。
从这学期开始,我决定暂时摒弃一切爱好(打篮球除外),专心学习。虽然我肯定是考不上清华,但以我现在的成绩努力一把,争取不落后你太多。
最近几天通过电话里的交流,你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为你感到高兴。(不知道那幅画有没有一点功劳)
现在想来,实属神奇。真想看看当时,你是怎么从那么多人中,偏偏选中了我当笔友。说到这里,这又是你的一个优点,打小就非常有眼光。就凭这一点,我敢断言,你的人生以后必成大器。
前段时间在《西西弗神话》里看到这样一段话,想和你分享:除了没用的肉/体自杀和精神逃避,第三种自杀的态度是坚持奋斗,对抗人生的荒谬。
你总是希望能理智有规划地度过一生,讨厌自己偶尔冒出来的矫情感性。但人生难以预测,我觉得生活中随意一点也很好,我就要做一个感性的人生体验者。
期望这封信能在你生日之前送到,期待我们在北京的见面。那时候我们都是自由的大人,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这样想想,是不是对未来有不少憧憬。
祝你生日快乐!
祝我们情谊长存!
二零一一年四月二十日
信纸的背面有一副素描,像是随意勾画的线条,廖廖几笔风的痕迹,一只蜻蜓停在云间。
“诶,吃必胜客怎么样?好久没吃了。”俞尤思考了半响,终于拿定主意。
“行。”
许岛蜻干净利落地答应。
“喂,”他终于忍不住了,“收起你的牙。”
“啊?”
“笑得太明显了,灭绝师太又不瞎,她都看你几次了。”
许岛蜻立即抬头看向讲台,正好对上语文老师别有深意的一瞥。
次日早上,许万东送许岛蜻去补课班,她说自己中午和同学在外面吃饭。
“几个人?是给你过生日吗?”
“嗯,带我一起三个人。”
许万东心情不错,他就希望她能和朋友在一起开心地吃喝玩乐,只要不是干坏事就行。他抽出五百块钱给她,“生日请同学吃点好的,待会儿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来。”
“那好,吃完了早点回来,我们早点走。”
他们下午要回户县,梁春玉昨晚就打电话,说等着她回去做大扫除呢。
补课结束后,许岛蜻和俞尤直奔必胜客,陈帆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们了。
正是饭点,又是假日第一天,店里人满为患,他们等了好一会儿才上菜。
俞尤没吃早饭,饿的不行,三口干完一块披萨。缓过这股劲儿,才有精力加入她们的对话。
“你们怎么一口都不吃饭?”
俞尤发现他点的芝士番茄千层焗饭,全是自己一个人在吃。
“我不喜欢吃芝士。”她讨厌拉丝的黏糊感,尤其还和饭、番茄拌在一起,又酸又甜又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