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茱忍不住开口，陆戾却根本不理她，只是用眼神示意赵离继续。

赵离点头走到宋茱面前，把一套设备绑在宋茱胳膊上，贴在宋茱胸口额头，随后低声道：“宋小姐，很快就过去了，过后我会遵照戾爷的吩咐送您回西山公馆。”

宋茱眼圈渐渐发红，心脏狂跳。

测谎仪。

陆戾要对她进行测谎。

宋茱全身颤抖，有那么一瞬间心如死灰。

几秒钟之后她控制住自己身体的抖，用力咬着唇瓣，硬生生将自己逼回镇静。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杀出一条血路。

今天不是她死，就是陆戾向她臣服的开始。

宋茱闭上眼睛，咽下那口血腥，吞入无尽的委屈，收起哭腔，再睁开眼时，她眼神又冷又冰。

她会永远记住这些时刻。

这些让她丢失了全部尊严和人格的时刻。

傅司晟的访谈慢慢入了耳膜，视野之中摆放了十几面桌子，十几台电脑上，十几个傅司晟的脸。

宋茱被声音和图像围剿，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手指用力攥紧，随身携带的束发簪子尖端对准手心用力地刺，疯狂地搅。

陆戾面前的屏幕显示，宋茱心跳正常，脑电波正常，血压正常……体温不正常，她的体温太低了，像是整个人从冷水里浸泡过。

“宋茱，你害怕？”陆戾皱眉。

宋茱把唇瓣咬出了血，手心里全都是血，双手藏在粉色大衣下，血染红了白色的纱裙，她红着眼，声音轻飘飘的，带着轻微的喘，“嗯，我害怕，任凭谁被自己最爱的人剖开心脏践踏，都会怕。是人，就会怕。”

陆戾讽刺地笑，“你连死也不怕，竟然会怕测谎。”

宋茱额角流下冷汗，她听了陆戾的质疑，低低的笑，“陆戾，我后悔了。我连死也不怕，我现在非常害怕去爱你，靠近你。你就是个魔鬼，你是个人渣。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爱不爱你吗？我不爱你，我恨你，我希望你去死！我希望你现在就去死！”

宋茱松开手心的簪子，让血液汩汩流出，疼痛伴随真相一起大白，“我想你出门被车撞死，我想你入海遇到风浪轮船跃进万里深海，我要你的身体被海怪啃咬，啃的连皮都不剩。”

陆戾浑身的血液逆流。

电脑屏幕宋茱的一切指标都正常，她说的是真的？

她要他去死？

宋茱闭上眼睛的时候在心底默念。

陆戾，我爱你，晨起时爱你，入眠时更爱你，生生世世，我都希望能爱你。

一瞬间，她的心跳变了，血压变了，脑电波变了，体温更冷。

陆戾看着屏幕上的波纹数字狂跳，心脏莫名其妙的拥堵。

她对他的诅咒都是在说谎。

他的小白兔真的爱惨了他，又是他的错？

赵离在一边直接看傻了。

他们是相爱相杀吧？

他们一定是。

不然，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宋茱哭的好凶，被折腾的好惨。

他见识了那么多的人，现在他也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第37章 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戾爷

“送她回西山公馆。”

陆戾淡淡开口，慢慢合上电脑屏幕。

他抱着胳膊看着满脸泪痕的宋茱，心脏像是被针刺穿一样疼。

这种情绪是愧疚还是心疼？

或者，是感动？

陆戾默默地等宋茱颤抖起身跟在赵离身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离开顶楼办公室，随后垂眸，眼底落下一抹暗影。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爱过他。

陆震骁只是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儿子，在他长大之后又把他当成商业帝国中比较重要的一环。

陆煌只会教他忠于家族，孝顺长辈，从来没想过他作为一个私生子，根本不用为这个抛弃他无数次的家族奉献什么。

老妖婆？

她倒是有时候会关心他，可她的关心太有限了。

每一次陆戾想要更多温暖的时候，安春兰会毫不犹豫地松手，毫不犹豫地拒绝他，让他在失望中一次一次更绝望。

只有母亲和他身上流着完全相同的血，可是她恨他。

母亲曾经无数次抛弃他，那些一笔一画写在日记本里的血淋淋的经历几乎让陆戾窒息。

火车站、福利院、异国的街头、D品泛滥的地下集市，哪怕是校园门口，宴会厅外……

数不清的地点，毫无意外地抛弃。

母亲曾经把三岁的他脱光了衣服绑在警察局门口。

寒冬，脱光了衣服，铁链子拴在手上，另一头绑在铁栏杆里。

他冻的瑟瑟发抖，不停地哀求喊着妈妈。

“妈妈”，上下嘴皮温柔地接吻，发出这世上最美的语言，妈妈。

他求她了，发自肺腑地，用尽小孩子所有撒娇听话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