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风吹过那个盛夏(35)
然后, 下一秒,她听到盛怀风平静而又坦荡的声音——
“是, 不行吗?”
钟司沉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扫了眼巷口落荒而逃的知夏。
只留一片绿色裙角, 转瞬即逝。
盛怀风心下微震, 转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巷口早已空空。
钟司沉顺势挣开盛怀风的手, 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终于说道:“我不是她男朋友。”
“你……”
“靓仔,下次不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好不?”钟司沉在英国时曾有个广东室友, 他跟他学了几句粤语,开玩笑时爱喊人“靓仔”,怪声怪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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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出租车。从巷口跑出来, 在路边招手拦车, 没人理。
这年月,都是网约车。
怕被发现,她只能躲进路边的书店里,心脏跳动得过于快,大脑一片混乱。
各种碎片在脑海中毫无逻辑地拼凑, 比如, 盛怀风在游鱼上说他朋友的恋人出轨, 其实说的是她?
他以为,她在和钟司沉谈恋爱吗?
甚至,误以为钟司沉出轨,还替她去私下教训他。
虽然荒谬,但这个做法很盛怀风。
知夏随手拿起一本小书,坐到一旁的木椅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点了一杯冰美式,服务生端上来的时候,知夏的手机刚好连响了两声。
拿起来一看,是钟司沉发来的微信:
[跑那么快?]
[是不得报答我一下?我这为了成人之美,差点儿牺牲。]
Summer:[你没告诉他我刚才在吧?]
钟司沉:[当然告诉了。]
知夏的大脑卡壳,一时无法接受。
可紧接着,她又看到钟司沉发来的:[骗你的,我就告诉他我不是你男朋友。]
Summer:[谢了…]
钟司沉:[不过说真的,你俩这什么情况?]
知夏没回,钟司沉自顾自说道:[要是过几年你俩还成不了,咱俩就凑活一下呗?就你妈和我妈俩人那着急劲儿,忒烦人。]
Summer:[你自己凑活吧,别拉着我。]
……
一杯冰美式灌进胃,知夏的脸依旧燥热无比,书店里的空调温度调得很高,和外边几乎没有差别。
天已经完全黑了。
路上车流熙攘。
知夏结完账,带着刚几乎没怎么看的小书,出了书店,站在路边。
五月末六月初的时节。
已经入夏,但又没有完全进入夏天。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一时不知该去哪儿。
工作还没做完,是收到钟司沉的微信后临时跑出来的。
现在也不想再回去接着做,只能明天早点去公司。
知晓雯的电话打了进来,知夏按了拒接。
她又重复打过来。
知夏轻叹口气,接起:“妈。”
知晓雯问她在哪儿,怎么还不回家。知夏说自己过一会儿回去,在和景宜吃饭。
知晓雯又责备,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连个电话都不懂得给家里打。
知夏没回嘴。
她早已经学会,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知晓雯说什么,她听着就好。
母女两人的矛盾,以知晓雯单方面的结束而宣告结束。
不过,矛盾并没有消失,依旧横亘在那儿,只是暂时谁也不提起罢了。
知夏坐在出租车上。
记忆中,她并没有来过这条街。
北京城大街小巷,数不胜数。
十六岁之前的知夏,是家长老师眼中的乖乖女。
尽管说起来,从幼儿园开始的寒暑假里,她便跟着知晓雯、陈稳还有陈真扬一家人去国内国外各地旅游。
也算是“见多识广”。
但实际上,她连这座她出生长大的城市,都没怎么好好逛过。
只因为那时每个周末,她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必须由知晓雯安排。
此刻,她望着窗外,陌生街巷上的景物在眼前一晃而过,一盏盏路灯在车窗上落下一道道闪烁光线。
直到出租车驶上高架桥,对面楼宇上空的标志性建筑赫然出现,知夏才意识到,眼前是哪里。
她闭了闭眼。
盛怀风的话语如同魔咒,反复在她耳边响起。
连同他那张脸,翻来覆去,出现在她眼前。
“知夏——”
那年十月一假期结束,高二的学生终于迎来文理科分班。
知夏对抗失败,在放假前提交的文理分科表上,她明明选的是文科。
但知晓雯一通电话。
最终,班主任呈交上去的,是理科。
班主任告知她这个消息时,是中午午读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话:“你爸妈打电话改了理科。”
然后便离开了。
知夏当时点了点头,谁知待班主任离开教室后,她的眼泪便开始不断地往下掉。
其实也没有那么坚决地想学文科,填表的时候犹豫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