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乡症候群(78)

作者:一汪书

“那你和朗哥结婚以后,是不是要搬到一块住啊?”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就问了。

“废话。”周离打断我。

“嗯。搬去他市中心那套房子住,不过还好,就我们一家三口。不过突然开始同居了,反而会有点不习惯。”吴斐一边洗碗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慧芳阿姨呢?”我问。

“还住在我们那儿啊,我是不想她再回乡下了。她不愿意和我们一起住,说不像话。”吴斐说。

“那你岂不是要开始照顾小朗的饮食起居了?”周离说。

“是啊。”

“那你还能开滴滴吗?”我说。

吴斐笑了,说:“本来就是因为我妈看着小朗,我太闲了才出去跑的兼职,前段时间已经解约了,不跑了。但是照我性格来说,我也不愿意当个全职妈妈。”

“那你有啥打算呀?”我问。

吴斐停下手里的动作,隔着厨房的那扇玻璃移门望着我们,说:“我想开一家社区里的咖啡店,也卖蛋糕啊三明治的那种,我想等回头事情办完了去学烘焙呢,咖啡师呢就外请加盟。”

听完这番话,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那我岂不是有免费的喝不完的咖啡和吃不完的蛋糕了?”

周离听我说完,朝着吴斐喊道:“斐姐我也要终身会员卡。”

吴斐听我们说完,不禁打趣道:“卡可以给,钱要自己充哦。”

我们都笑了。

她们从我家离开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外面已经是黑夜了。我把剩下的槐花找了保鲜袋分装让她们带回各自的家,她们在玄关换鞋子出门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周离的车钥匙还在我这儿,于是我又把车钥匙拿给了她。

不知不觉 1988 已经播到了最后一集,我窝在沙发上,又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狗蛋儿踱着碎步也跳到我身边来。

这时候阿途给我发来一条微信:我去宾馆放完东西下午就去培训了,刚结束没多久,差点忙忘了。槐花里有荣奶奶给你的一万块钱,还有王桦森让我转交给你的信。看到了吗?

我回他看到了,他说那就好。

1988 忽然变得索然无味,是因为王桦森的那封信,我确定。

我走到卧室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我的手在信封上摩挲片刻,迟迟都没打开。

关于我们的回忆,像是一阵野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生生惊扰了我。

吴斐之前带来的酒还剩一些,我拿了只玻璃杯,加了冰块倒了杯威士忌,我发现我实在喝不下去的时候,又勾兑了些柠檬茶。

我在南山上小学三年级那年,王桦森作为转校生出现在我们班里。

我们那时不相识,直到有次考试他抢走了我的第一,那时课间阿途坐在我的桌子上,嘲笑我说:“阿游,第一被别人抢走了,这感觉怎么样?”

“滚蛋。”我毫不客气地说。

“别拿我撒气啊。”阿途略感冤枉。

“谁让你找事儿。”我说。

我那时看了一眼围着王桦森问问题的女孩子们,人生第一次有了虚荣心和羞耻心的感觉。

人群中我们对视了一眼,我确信我的眼睛里满是冷漠,那之后,第一的位置又被我拿回来,于是我将王桦森那次第一归结为运气。直到后来,王桦森说是他让着我。

后来,也许是因为“不打不相识”,王桦森和我和阿途走到了一起,其实我觉得其中有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阿途爸因为也同在公安系统工作和王桦森爸爸交好,而我爸又和阿途爸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他们工作之余常常聚会,身为后辈的我们自然也有了见面的机会。

我想,是因为这样。

五年级的时候阿途开始不好好学习,所以后来一同去往城里念书的只有我和王桦森,一起念了初中,又一起念了高中,后来机缘巧合,还考到了同一座城市上大学。

在长辈眼里,我们就是典型的“哥俩儿好”。

大学时他们家又搬回苏州,有一年暑假我去苏州玩,作为苏州本地人,王桦森带我玩儿了三天,除此之外还非要我住在他的家里,和他挤在一张床上,情愫是在什么时候暗自生长的呢?我不知道,但是我一直觉得我对王桦森不是简单的兄弟之情,在苏州的那几天,叔叔阿姨让我感到宾至如归,每天晚上,王桦森都像死猪一样睡过去,那时那种莫名的情愫生长的极为茂盛,终于在某个晚上我破了戒,那天我用手指描绘他鼻梁的轮廓,最后忍不住吻了他的嘴唇,然后心跳砰砰地跳个不停,那个夜晚,我怎么也睡不着了。这样的场景,其实不是第一次了,还有一次,是在我十五岁那年。

后来暑假结束,我们回青江各自的学校读书,有一次周末我们在江边见面,我对他说:“王桦森,我不要和你做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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