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拥抱黑鸦(124)
“做动物保护志愿者真的安全吗?”江霁晗问。
秦寄震惊,猜到了这什么,“他们遇险了?在保护区里遇险了?”
江霁晗缓慢地一点头,他低垂着头,几分颓然,几分丧气,“一个护林员多处骨折骨裂,薛楹也多处软组织挫伤。”
他愤怒于薛楹没有把安全置于最高,同样又懊悔自己没有关心她的立场。如果他可以坦诚倾诉,如果他可以如实相告,他们也不会被隔阂误会堆砌的那道墙,断开所有联系。
可是如今再谈这些也无济于事。
秦寄听他讲了个大概,两条粗眉皱起,“奇怪,最近怕不是赶上多事之秋,怎么出了这么多事?”他象征性地安慰几句,“这种事在保护区其实也很常见,前年我记得有一个保护区的护林员还和盗猎组织发生冲突,被打了一枪,也是送去抢救了很久,不过还算幸运,捡回一条命。你也不要太担心,只有人还在就行。”
“照你这样说,我还应该庆祝一下?”江霁晗已经搞不懂,究竟是自己太过敏感太过焦虑,还有他们太过随意。
秦寄耸了耸肩,“庆祝就不必了,不过你也没必要这么担惊受怕,这里发生点什么事情也很正常,你不能用国内的固性思维来看待。”被江霁晗凉凉望了一眼,秦寄连忙调换口风,“当然也不能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先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顾好其他事情,你说是吧?”
江霁晗手里提着那串项链,镶嵌在上面的拿了蓝宝石光泽闪烁,仿佛有将一切目光吸引过来的魔力,可是他却无动于衷,神思却不知道飘向哪里。
薛楹的脖子纤细盈长,线条笔直,很适合带项链,他们有时一起出门吃饭时也会随便逛逛。薛楹对一些小物件很感兴趣,可每次当他说要给她买一条项链时,她总是推脱。
理由无外乎那几种,带着项链总觉得干活都不方便,要么便是怕损伤买回来也是放在家里。
江霁晗却上了心,他总想为薛楹做些什么,虽然她看上去什么都不想要。
哪怕他们一直保持这种关系,他也希望能为薛楹留下些什么。可即便这样,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极速漏气的气球,只有外表的壳子还在强撑着形状,内里所有被抽空。而扎破那只气球的不是薛楹几句气头上的话,而且他先放开的手。
不过是自食苦果罢了。
“喂?”秦寄喊他,“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没啊?给我点意见。”
“什么?”江霁晗揉了揉眉心,再抬眼过去时已经收起了所有情绪。
“你说我要怎么处理那些工艺品?”
原来秦寄上次回去之后,和保护组织其他成员,一起捣毁了盗猎组织的一个窝点,缴获了一批象牙制品。
“就火烧了吧。”江霁晗侧脸淡漠,“不然总有人惦记着,后患无穷。”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寄认同他的观点,“你都不知道我们那一趟有多么危险,九死一生……”
秦寄习惯性夸张描述,江霁晗却无心听他讲故事。他的人虽然还在医院,但心早就遗落在那件简洁温馨的宿舍里。
那里躺了一个人,即便她依然心有抗拒,但他依然惦念不忘。
说到底不过是他自找苦吃,怪不得别人。
先放手者总会付出一些代价,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只是明知道这些道理,但却免不了的心潮惨烈,备受打击。
办公室内,光线通明,日光充足,而他的眼底却晦暗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想要寻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来关心她,来劝导她,却只剩下营地医生一个身份,没有任何私人情分的身份。他只能给出客观冷静的治疗方案,却不能越界去干涉她的生活,干涉她的决定。
“你说是不是?”秦寄喝了口水,问他的意见。
“啊?”江霁晗恍然回神,“什么?”
“我说要不要通过那些象牙制品的流转渠道,顺藤摸瓜找那些盗猎团伙的下家?”秦寄磨拳霍霍,第一步捣毁盗猎组织根据地的成功,让他对接下来的事情很有信心。
江霁晗思忖片刻,“我觉得专业的事情要交由专业的人来做,你们只是一个民营公益性动物保护组织,打击盗猎组织是你们的职责范围,但下一步可能已经超过你们的能力范围了。”
“唉。”秦寄叹气,“我们老大也这样说,可我总觉得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说不定我们做的这些可以改变这里偷猎珍惜野生动物的风气。”
江霁晗笑,这些话听着有些幼稚,但又很鼓舞人心,“秦寄,其实你也很理想主义。”
“怎么?难道理想主义不好吗?”秦寄裂开嘴笑,露出一排白得耀眼的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