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冠客+番外(59)
“想什么呢?”徐梁听见他的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笑着道,“不是我家的事。”
“就是……”他有些犹豫,筷子在米饭上无意识地戳着,“前段时间,不是说秦家那个秦衾要嫁给姜家的儿子吗?”
“说什么婚期都订好了,怎么这些天又没什么动静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张闯口中嚼着米饭,含混不清道,“还真是没再听说过。”
“不过这种有钱人家的事情,一句两句也都说不清楚,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价格没谈拢。”
张闯说完,又忍不住稀奇道,“可以啊,徐医生,平时见你蔫不拉几的,还有闲心在这儿八卦呢。”
“不过这些人物啊,还真不是咱们能琢磨的,”他伸出手,在徐梁肩上拍了拍,神情严肃了几分,告诫道,“别说哥没提醒过你,这沅城里,人家动动手指头,都能把咱们这小破诊所化成灰。”
“咱们干的这份活,本来就知道的太多了,巴不得将耳朵堵上,眼睛蒙上,什么都瞧不见听不见才好。”
“所以平时,可更要留神,不该打听的,千万别多那份心思。”
“嗯。”徐梁掩饰着笑了两下,随口提了别的话题岔开。
待到吃完午饭,张闯被外间的护士叫了出去,他才将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眼闭着,过了许久,叹了口气出来。
他今天会开口问张闯秦姜两家联姻的事并不是一时兴起。
事实上,为了查这件事,他这段时间已经动用了许多自己积攒下的手段和人脉。
可过了这么久,却都好似泥牛入海,半点风声都打听不到。
仿佛月余前那条大张旗鼓宣扬出的喜讯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太不寻常了。
秦姜两家都是沅城中的世家,即便是婚事未成,两家交恶,也断不会像现在这样半点痕迹都未露出。
这样的讳莫如深,实在是可疑。叫人禁不住地生出猜测来,猜测是否是那两位婚礼的主角出现了什么岔子。
这件原本同徐梁没有半点干系,如果他没有在某天发呆时,突然记起自己究竟在何处见过沈澍房里那位青年的话。
那是很偶然的一次相遇。他在酒吧和朋友玩儿,推开包厢门时正好撞上了自己的堂哥徐铭。
徐铭似乎也在和朋友聚会,站在门口同他聊了两句,透过敞开的门能瞧见里面一圈青年男女围坐着掷骰子,不时爆发出几句欢呼声。
徐铭侧着身子同他说话,余光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笑着朝屋里头招呼,开口叫老婆,说把姜裴从那几个人里救走,不然一会儿小少爷该生气了。
徐梁是听父母提起过的,说自己这位堂哥谈了位女朋友,拖了许多年都没能结成婚。似乎是女方家里势大,不太看得上徐家,两人的事便一直耽误着。
这时他听见徐铭叫人,不由得对这位未来的堂嫂生出几分好奇来,跟着偏过头去往屋中看。
房间里,身材高挑的女孩站起身,笑着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拉出位青年来,带去一旁空荡的沙发上坐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青年侧身倚在沙发扶手上,蹙着眉,神色间带了几分不耐烦。房间里面,昏暗的灯光旋转着,落在他眉眼之间,无端地带上一种落拓的漂亮,叫人挪不开眼。
徐梁从不觉得‘漂亮’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男性,可对着青年,一时间竟也寻不出更合适的词来。
鬼使神差地,他记住了包厢中青年的那张脸,连同徐铭脱口而出的‘姜裴’这个名字。
后来,徐梁再听到有关徐铭的消息时,后者已经离世了。
徐铭的葬礼上,他见到了当初包厢里的那个女孩儿。
女孩穿了一身黑衣,站在灵前,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哭了不知道有多久,抬起头时一张脸苍白浮肿,满是泪痕,憔悴得很,半点都不复当日的鲜活。
他听着一旁的亲戚指指点点,从压低了声的闲话里知道,女孩叫秦衾,是沅城秦家的千金。
是个重情义的哟,他听见有上了年纪的阿婆讲,小铭不在了,还来灵前哭一场,心地好的,可惜了。
而后不记得过了多久,秦姜两家联姻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秦家这一代只有秦衾一个女儿,那姜家呢?
徐梁在看到新闻时,眼前很突兀地闪过那一日的包厢内,坐在沙发角落的青年的身影。
他叫‘姜裴’,徐铭又叫他少爷,那大约便是姜家的人了吧。
那条新闻并未在徐梁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澜,看罢也只是感慨一句世事难料,兜兜转转,同一间包厢里的三人,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直到他在沈澍的别墅中,再次见到了姜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