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气。

他在庆幸刚才离他们较近的只有那几人。

傍晚街上人少了，小摊也逐渐收起。

商陆和阿野并排走着，他们的影子落在地上被拉的老长。

路上商陆看见卖嗦嗦的摊子，忍不住拉着阿野买了一碗。

“喜欢吃这个？”阿野问。

“嗯，酸酸辣辣的，很开胃。”两人边走边吃，“我今天遇到陈静了，她带我吃的。”

“这个我会做，想吃了和我说，我给你做。”

商陆转头看他，表情疑惑道:“阿野，为什么他们都叫你大野？”

嘴唇微微抿住，又道:“我竟然没问过你全名。”

这说出去谁信。

“我全名啊，”阿野拖长语调，“就叫大野啊。”

“怎么样，不错吧，听起来是不是很霸气。”他从商陆挑挑眉。

说实话，听起来有点中二。商陆默默吐槽。

阿野是孤儿，所以他的名字很大可能是他自己取得，不会……

他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这名字是你自己取得吧，然后别人叫大野的时候谐音‘大爷’？”

阿野赞同的望向他:“真聪明。”

“……”

商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叫大野。”

“以前遇到一对兄弟，叫田阿海、田阿河。”

商陆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没见过这样式的名，我就问他们都带‘阿’有什么讲究。”

“年长那个想了想告诉我，因为带阿字显得亲切。”

“第一次见面你问我名字，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让你叫我阿野。”

“第一反应，”商陆脸上露出一丝怔愣，“为什么？”

阿野笑容张扬，坦然道:“我也不知道。”

他问:“那你呢，为什么叫商陆？”

为什么叫商陆，他曾经也好奇。

小学课堂里老师问你们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啊？放学他在饭桌上问，他妈没反应，他爹倒是兴致勃勃为他解答。

时隔多年，他对阿野重复当时的话，“我妈取的，我爸说是希望我有商人的头脑，陆军的体魄。”

他的神色淡淡，带着一丝释然，又说：“后来才知道，商陆是一种草药，有毒。是她无意间翻书翻到的。”

“要不她怎么愿意给我取名。”

商陆垂下脑袋，不明白自己怎么对阿野说这个，就……像在抱怨。

阿野拿过他的食盒丢进垃圾桶：

“既然是草药，就不单单有毒，还能治病不是么。”

“还有，我想叫你阿陆，同意不？”

商陆别开脸:“……叫呗。这有什么。”

日子慢慢往前爬，花花临产的日子到了。

商陆等这一天好久了。

阿野时间算的很准，他们白天才回村，晚上花花就开始产崽。

生产是很耗体力也很痛苦的事，花花完全不见平时的活泼劲，浑身无力的趴在狗窝，嘴里痛极了会发出呜呜咽声。

为了防止花花脱力，商陆早早备好食物在一旁，看着花花痛苦的样子，他也难受的不行，阿野叫他先回去睡觉他来看着也不肯。

两人一直守着花花。

到凌晨一点花花终于产下第一只小狗崽，小小的一团，挺精神，四肢乱舞。商陆顾不得擦额头冒出的汗，他想摸摸小狗崽又不敢，手足无措抓住阿野手臂，求救似的开口：

“出、出来了。”

“放松，别紧张。”

阿野小心把小崽子捧到竹篮子里。

又过了一会，第二只崽子出来了，紧接着是第三只崽。

过了好一会没动静。

“没、没了？”商陆压低嗓子问。

“应该是。”

花花已经很累了，但还是撑起四肢努力往篮子边靠。

见状，商陆赶紧把篮子推到它边上。

“在呢，你孩子在呢。”商陆心疼的说，“花花真棒，辛苦了。”

阿野握住他的后脖颈捏捏，说：“让花花好好休息，我们也回去睡觉了。”

商陆乖乖点头。

不过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小狗崽的出生，心情十分激动，明明脑袋提醒他该入睡了，身体还是很亢奋。

翻来覆去直到公鸡打鸣他才入睡。

阿野睁开眼，叹了口气，然后重操旧业——人工扇风。

因为入睡的迟，第二天十点多商陆才悠悠转醒。

在床上发了会呆，猛的想起昨晚花花下崽了！

对，我有小狗崽啦！

他急匆匆穿上拖鞋跑到花花小窝：

“花花，早上好——”

商陆狂奔的步伐猛的止住。

花花的窝前站着一个人，看背影是个大妈。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

那人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已经花白，姜黄的脸干瘦，皱纹也因此明显许多。

她的眸子里不带一点柔和，目光阴鸷，直勾勾的盯着商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