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尽棋把锅盖盖上，焖着锅里的东西，他走近儿子，“站在这里干嘛啊？”

“爸爸，我们睡哪里啊？”

“睡房间里面，这里有三个房间。”

“三个房间都是我们睡吗？”

“我们睡两间就好了，以后我们要分开睡了。”

“为什么？”

“你这么大了，要学会一个人睡觉了。”

“我想跟爸爸一起睡。”

“其他小朋友都一个人睡觉了，你还要跟爸爸一起睡吗？”

赵念雾倏忽间低了头。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稚嫩的思想被较多的趋同心占据，比较缺少突破群体的个性化，一谈及他的同学们，他也跟随了大势。

而赵尽棋分房睡是怕晚上情绪崩溃，哭声吵醒了儿子。他很清楚自己精神状态不佳，分房也方便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

赵尽棋轻轻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示意儿子向外走，他转身去照顾锅里的饭菜：“好了，准备吃饭了，你先去桌上坐着吧，爸爸来收拾。”

“需要我拿筷子吗爸爸？”

“不用，你手也还没好，就乖乖坐着就好了。”

赵尽棋现在的条件不像他父母，他们家向来注重吃穿，厨房里常常需要赵尽棋帮忙，现在赵尽棋也只能拮据中完善了。

赵尽棋刚把饭菜端上饭桌，房门就被打开。

沈停霁的身影出现在此也并不出奇，毕竟赵尽棋身边没有任何人了，也只能是沈停霁。

赵尽棋轻轻抚着赵念雾的肩膀，“来，去跟沈叔叔问好。”

赵尽棋靠近沈停霁，他的步伐带着赵念雾向门口走去，赵尽棋为了让沈停霁能看清儿子，他把赵念雾抱起来，端在了怀里。

赵尽棋又轻声点了腼腆的赵念雾，“说沈叔叔好。”

“沈叔叔好。”

沈停霁没有回应，他就望着赵念雾入神，这个陌生的生命充满了熟悉感，他身上每一处都倒影着两个人的影子。

赵尽棋见沈停霁没有反应，也就抱着孩子往饭桌上走。

赵念雾在赵尽棋怀里藏着私语：“爸爸，沈叔叔好高。”

赵尽棋久违地笑了笑，“以后你也会这么高的。”

沈停霁就看着两人的背影，看着赵尽棋抱孩子的动作熟练自然，陌生和熟悉的感知不断纠缠。

沈停霁心痒痒的感觉像是看到岩壁开出了花，破坏了岩壁坚实的形象，这一切都是这么得不合情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念雾比同龄人体格大，赵尽棋抱着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反而是衬着身板子更小了。

赵尽棋把儿子抱回座位上，然后开始给孩子喂饭，赵念雾被烫伤的手还不方便碰餐具。

沈停霁则跟着两人走到了餐桌边，“晚上吃什么？”

“随便煮一点。”

“就煮这么点东西。”

“够吃就行了。”

“你们够吃？那我呢？”

“你要在这吃？”

沈停霁没有说话，但是答案就贴在了拿张冷峻的面颊上。

“这里招待不起你，你自己回家吃吧。”

“为什么招待不起？”

“我怕这里的东西太寒酸吃得你胃凉。”

“赵尽棋，你现在讽刺起来是一套一套的，你别忘了你现在求我的态度，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像以前那样宠你吗？”

“你觉得你以前就很宠我吗？”

赵尽棋反唇相讥之时不假思索，他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情绪化极其严重。

沈停霁是楞了须臾之后才回应赵尽棋：“吵上瘾了是吧，还是说四年前没吵够？”

赵念雾见此阵仗也茫然不解，他抬首轻声试探赵尽棋，“爸爸。”

赵尽棋突然回过神来，他确实太无遮拦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肆无忌惮了，或者说是不再受理智控制，变得癫狂，仿佛神经系统都已经被蛀虫侵蚀。

赵尽棋现在确实是求着沈停霁可怜他的，他不能拿自己的缺憾毁了儿子的未来。

赵尽棋冷静之后跟沈停霁劝说：“想吃晚饭的话，这里没有东西给你煮，如果是想过来熟悉一下孩子，那你自己先去楼下吃点东西再上来吧。”

“家里没有面吗？没有的话楼底买也很方便。”

“你除了会吩咐人还会什么？”赵尽棋又被情绪操控。

沈停霁则放低身子靠近赵尽棋的耳畔：“我都答应你以后给你养……”

赵尽棋连忙堵着了沈停霁的嘴，“你说得再大声一点。”

这话可不能让儿子听见。

赵尽棋跟儿子吩咐之后紧急起身：“等爸爸一下，爸爸下楼买点东西，你先跟沈叔叔呆一会。”

赵尽棋火急火燎下楼去了。

沈停霁也就坐上了饭桌，他端详着小家伙，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名状，倒也不能说没感情，但是这素未谋面的儿子确实让人不知道怎么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