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4)
“嗯。”纪流明没有生气,只走过来想要亲他,被漱玉避开了,骂他怎么还亲不够,天天都要。
纪流明叹气,也很无奈地说:“没办法啊,太爱你了,没有你活不下去。”
“去去,你也太肉麻了。”话虽如此,他的耳朵却还是泛起了红。和纪流明永不停歇的情话输出一样,漱玉每次的反应也总是这么纯情。
“我说的都是实话。”纪流明搂住他,声音低了低,语气哄骗一样:“让我亲下,一天没见了,我想你。”
漱玉半推半就地别开头,声音小了点:“...哪儿有一天。”
“嗯。”纪流明吻了上去,亲的双唇啧啧作响。直到漱玉掐了下他的腰,他才勉强松开,换成了一个温情的拥抱。
“...漱玉。”他的脑袋埋在漱玉肩膀里,轻轻嗅着那阵熟悉温暖的味道,又一遍地喊着:“漱玉。”
漱玉怔了怔,掌心慢半拍的顺着他脊背,一下又一下,轻的宛若月色云纱,柔的仿佛半睡半醒里,母亲呢喃的歌谣。
“怎么了?工作上碰到烦心事了?”
纪流明摇摇头。
“那怎么这么不开心。”
“你不让我亲。”
漱玉笑了:“就这啊?你也太脆弱了吧?那我昨天还打你了呢?你岂不是要自杀?”
纪流明动动脑袋,问了个很刁钻的问题:“可我死了,你怎么办?”
漱玉想想,叹气:“也是。唉,当年早知道好好读书了。”
“没事。”纪流明说:“要是哪天我真出事儿,你就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我这几年在努力努力,加上存款,肯定够你花的。”
“你这是在立遗嘱?”
“姑且算是吧。”
“哇,你法律怎么学的?遗嘱这样立有用?”他掰着纪流明的脸,笑嘻嘻的弹了下他的额头,“笨蛋。”
纪流明凝视着他,半晌,亲了亲他的嘴角。
“嗯,我是笨蛋。”
奶油抹了漱玉一身,滑腻腻的,很难洗。让他在浴池里骂了纪流明一通,左右不离浪费食物四个字。
但伺候他洗澡的纪流明觉得很无辜。
因为那些奶油他都舔干净了,哪里有浪费。
漱玉还在骂,好像快要气背过去了一样,“还笑!你有没有廉耻心了!”
纪流明只能收敛些笑,任由漱玉撒满他一身泡沫和水,他都不动如山,继续用水冲洗着他的头发、脖颈、胸膛和手臂,温柔而细致。
直到他摸到了漱玉的手腕。
在靠拇指侧位的那里,有一道微微向上凸起的陈年疤痕。痕迹的颜色淡了很多,泛着种不正常的白,格外显眼。
纪流明垂眼,动作跟着停顿了下来。
“纪流明,纪流明!”
“嗯?”
“你又在想什么啊,怎么动不动就发呆。”漱玉不满地说着,视线顺着他往下,落到了腕部的伤疤上。他不悦的神色瞬间僵住,下意识抽了抽手,声音也软了下来,“……哎呀好了,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难受呢?”
纪流明声音喑哑:“……对不起。”
“这又不怪你。”漱玉说着,用湿漉漉的手捧住他,左看右看,像是在打量件艺术品,笑盈盈的:“怎么又露出这幅表情?心疼啦?不要这样咯,我看着还怪难受的。”
“对不起。”
“哎呀,怎么又是对不起。耳朵都要听出茧子啦。”他扶住纪流明的肩,上下晃着,将浴缸里的水荡出一圈又一圈的细小涟漪,“我不喜欢听你道歉,我喜欢你说喜欢我。纪流明,你要学着把对不起换成我爱你。”
“……”
漱玉不满这个反应,眉头皱起,拉了拉他的脸蛋,“听到没有。”
“嗯。”他点点头,声音含糊不清着:“吱道了。”
“哈哈哈哈哈。”漱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夜,浓密的雨水降落到这块土地,包容慈祥的浸润着小区里的花草树木。纪流明被雷声震醒,雨打芭蕉的滴答声更是逐渐清晰,犹在耳边。
把卧室放在一楼就是有这点不好。万物呼吸的声音都难躲过,惊扰着他的每个夜晚。纪流明翻身下床,走到厨房里,为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
他的思绪发散着,想:其实也有一点好。至少窗户不高,怎么都摔不死。
他胡乱地揉了把头发,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后,折身返回卧室。
主卧朝南,白日阳光很足,临了重夜,也残存着些热气,暖烘烘的,让纪流明大脑里绷着的弦缓缓松动,复位。
他掀起被子,膝盖压在床上,陷下去一个窝。床上的人却好像忽然醒了,背对着他的脊背瞬间僵硬,犹如箭弦。
纪流明愣了愣,人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却先挪了下去,轻轻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