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汝生也是有点脾气在身上的，愤怒地挣脱开，涨红着脸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顽固了！你以为我为什么劝他，还不是人家生意做的好，到时候能帮衬着我们一把吗？你总说做这个不图钱财，只为传承精神和手艺。可你能不能看看，看看这个家，看看银行卡里的钱！”

“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传承！”

“你个臭小子！还敢跟你老子顶嘴呢是不是！你看我今天打不打你！！”

“好啊！我正皮痒了难受呢！”

哥一个头两个大，停了机子去劝架，无奈手上都是泥巴，谁也不敢拉。只能挡在二人中间迂回，左一句师父消消气，又一句师兄快道歉。没想到成了火上的热油，把双方都浇了透，反而吵得更加激烈了。

“我为什么道歉！我又没错。他太固执了！守着清高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喝西北风，穿东补西补的旧衣服！”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你这么执着与此，是把黄家家规忘了个干干净净吗？！我真是想不到，我黄松涛烧了一辈子汝窑，居然养出了你这么个见钱眼开的种！”

哥听得眉心直跳，这话可不兴说啊，连道：“师父您冷静冷静！师兄他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您二位先冷静冷静再说，先冷静——有人来了，先歇歇。”

叩叩的敲门声清晰起来，不长，只有两声。黄师傅忍住火气，甩了甩衣摆，“开门。”

来人竟是善惠。

她打扮的端庄大气，像生养在高门大户里的小姐，却比之多了份沉稳与干练。手里同时拎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箱子，让哥莫名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你这是？”他迟疑着问。

“噢，我爸茶叶买多了，喝不完，托我给熟人们送点做礼物。我想起你师父喜欢喝茶的习惯，这不，就也给你们带了点。”她很有礼貌地说着：“就是不知道突然登门造访，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这让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礼貌性地说：“太客气了方小姐。”

“哎，这才几天，就开始叫我方小姐了。”善惠做出副失望模样，好像真被伤到了一样。转瞬，又在哥连连的道歉声中笑出来，“逗你的。快别客气了，我这次不止是来送茶的，还有笔生意要和你们谈呢。”

“生意？”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她放低声音，轻轻推了下哥，“待会儿记得配合我。”

“嗯？？”

“黄师傅，您好啊。”

“你是？”

“方善惠。”她微笑着做出自我介绍：“您徒弟的前相亲对象。”

黄师傅的视线里带了些警惕和打量，上下扫了一边善惠后，很不客气地说：“想从我这里下手可没用。”

“您说笑了，我不是为这事儿而来的。”善惠解释着，表情上不见任何不满，依旧温和有礼，“况且我们两个之间已经聊开了，我更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我这次来，是让您尝尝这份茶叶的。”

“我爸是个狂热的茶叶爱好者，每年都要买好多回来，但实际，他一个人压根喝不了这么多，所以大多都是散给了朋友们。我跟您徒弟的事儿虽然没有成，但是相处的很是愉快，以后也是可以做朋友的。”

汝生听得眼都亮了，立即给善惠搬来了个椅子，说：“姑娘坐。”

善惠没有第一时间坐下，而是看了看黄师傅，得到对方的默许后，才慢慢地坐了下来。

“你倒是有心。”

“只是比旁人记性好了点而已。”善惠说着，表情有些犹豫了，“其实吧，这次我来，还有个忙想请您顺带帮下。”

黄师傅顿时压出道不屑的冷哼声，撵客的话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被汝生先一步打住，插嘴进来道：“方姑娘客气了，咱们这也算是半个家人，您有麻烦事儿直说，我肯定为您在所不惜。”

“嘿！你小子！”

“师父，不若先听听是什么事情。我是知道的，方姑娘性子要强，真不是自己解决不了的，也不会去寻求他人帮忙。”

黄师傅扫了他一眼，又哼了声，没说什么。

这便是同意听听了。哥松了口气，向善惠点了点头。

“师傅，您应该知道我家里是做瓷器生意的，与咱们这些手艺人也算半个同行。这次来找您呢，送茶叶是主要，其次，是有一件令我和我家中人都十分困扰的事情，像来找您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解决办法。”

她苦恼地叹了口气：“家里接了笔生意，要求用汝瓷定制一副茶具，我开始不觉得如何，咱们流泉镇可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手艺好的师傅不遍地都是？可等我把做好的第一版茶具发给他看时，他特别生气，说我给他的是什么东西，糊弄人吗？然后从专业角度上跟我讲了好大一堆，提出了好多毛病，我只能叫人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