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温存+番外(137)
温演点点头,踩了拖鞋,便上楼去了。
*
把身体重重地砸进厚实的被褥,温演将头深埋进枕头里,任由背脊泛着酸胀的疼痛。
结束了。
他想。
好像有很多东西都在这一天悄然结束了。
毕业典礼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在那之前,他不需要和任何人交流。
……也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温演仿佛强迫症一般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桌面上,摆着一本旧笔记本。
这是小学时某一天,路过一个庙会摊位的时候,凌存买的本子。
小贩卖关子说,本子里有惊喜。但是想要看到惊喜,还是回家以后再打开比较好。
凌存实在太好奇,索性买了两本,递给了温演一本。
整场庙会,凌存都在惦记书里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结果让他满腔的期待落了空——本子里只是夹着一张普通的、几乎可以看得出来是批发生产的明信片而已。
明信片上印着一座满是桃花的山,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到此许愿,非常灵验。
凌存当时扁了扁嘴,气愤地把本子丢给了温演:「什么嘛!这算什么惊喜啊,分明是景点的小广告!」
温演只能讪讪地接过这罪魁祸首,好心藏起来,省得凌存哪次来自己家里玩的时候看见,又被勾起被诈骗的回忆,气得在自己头上撒气。
……但是现在,无所谓了。凌存已经不会在意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了。
在他粗暴定下的一百次规则被满足之后,「温演」和「凌存」的关系就彻底不存在了。
翻开的笔记本页面上,草草写着“天台”“教室”等字样。
沉重的睡意袭来,因为接连考试而过载的大脑直接进入深沉的休眠模式——温演甚至没能坚持到洗澡洗完。
半夜惊醒的时刻,浴缸里的水已经凉透了。他撑着僵硬酸涩的身体缓缓起身,顿时感到凉意上涌,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水珠淅淅沥沥地从他的发梢滴落,砸在他块块分明的腹肌上。
“……不会感冒了吧。”温演捏了捏喉结,感受着咽喉里不断上涌的、火辣辣的痒意,心生悔意,“早知道该撑到洗完的……”
浴缸里的泡沫消退了大半,半破不破地浮在边缘。一只黄皮鸭子被他动作掀起的水浪给拍到了浴缸外,可怜巴巴地滚进洗手台的阴影底下。
温演随意扯下一条毛巾围在自己的腰上,半蹲下身,把鸭子捞了出来,随手丢在了浴缸里。
……这玩意也是小时候凌存一时兴起买的,不喜欢了,就随手送给他了。
之前一直没感觉,直到现在才发觉,自己的房间里还真的到处都是凌存的痕迹啊。
多少觉得有点……惆怅。
*
晚上做梦了。
是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敞亮的天台,被锁起来的铁门,昏暗隐蔽的角落。凌存按着温演的头,让他蹲下身,还用穿着球鞋的脚轻轻踩着他的背脊。
夏日热气蒸腾,暑气贴着皮肤,诱导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明白的吧。」倨傲的少年低垂着眼眸,炽热的掌心抵在他额头上,「把拉链拉开。」
学校里种了好大一片香樟树林。这种常绿的乔木,不仅不易被虫寄生,也能有效绿化环境。
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不至于像石楠那样刺鼻。发花和换叶的季节,打扫起来也不像银杏树那般麻烦——简直是万能至极的、不会被任何人讨厌的完美树木。
但温演并不喜欢它的气味。
温演半阖着眼,一缕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面颊上,灼热得像是要烫出一个洞来。
凌存的手指穿在他的发丝间,时不时抓紧一下。过了一会儿,按着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身上靠。
「头发好硬。」凌存颤抖着说,「有点扎人。」
温演呆呆地看着他,用湿纸巾擦脸。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回答说:「……那我去剪短。」
不知道是他说出的哪个词又戳到了凌存的愤怒点,对方难得有点愉悦的脸顿时黑了下去。长腿一抬,就从他身前撤开。
皮带上零零散散的装饰品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天台清晰可闻。
「……切。」
拉开天台门之前,温演听见凌存沉默许久的喉间,泻出了一声轻响。
最后,他还是没有剪掉头发。
*
翌日。
“凌存,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王率一把勾住了凌存的肩膀,笑着说,“反正高考完了,你也保送了——有什么好焦虑的嘛!就算要担心,也应该是我这个吊车尾的担心考不上本科呀~”
KTV里嘈杂喧闹,头顶的彩灯转动着,一下一下从凌存脸上扫过,刺激得他眼睛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