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起(91)

作者:方浅

“知道了,舅舅,以后露营带个大点的帐篷吧,这个实在太小了,挤的慌。”

林槐强忍着没把他从天窗扔出去,拉过枕头转身睡觉。

雨已经停了,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浅浅的月光照金阁楼内,林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才刚酝酿出点睡意,身后那人扯着他后面的衣摆:“今晚的酒是假酒,喝得我睡不着。”

“那你想怎么样?”

“想哭。”

林槐敷衍式地回他:“为什么想哭?”

“我这次回家去看我妈了,她还是不想见我,一见我就问我为什么还不去死,她说要是那年死的是我就好了,我他妈也想知道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林槐睁眼,睡意全消:“你妈妈是不是……”

“是,她病了,医生说她是抑郁症加焦虑症,还伴随偶发性的狂燥症,她的狂燥症病发源头只有两个,一个是池渊,一个是我。”

林槐转过身,面向他:“病人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放心上,”池明远撩起衣服露出胸口一块疤痕给他看,“你看,我心上被她刻了字,刻的是我哥哥的名字,不过又被我亲手挖了,差点死了呢,要不是我外婆发现,我早失血过多死了。”

林槐突然有点胸口发闷,那处伤口错综复杂,很难想象他是怎么下手给自己挖去的。

“我外婆说她是产后抑郁,池渊对她不好,她故意设计池渊跟她怀了我,我是在池渊的厌恶下,她的计划下出生的,原以为我的出生能替她留住池渊,不想池渊连看都很少看我,生产完的她变得更加疑神疑鬼,我成了她想丢丢不掉,想爱爱不了的人。”

“你……”

“嘘,”池明远竖起食指,“行吧,月亮老哥,今晚的酒会结束了,我的秘密只有你知道。”

隔天,林槐是被身旁的鬼叫声惊醒的:“我操!这是什么被子,这是什么?竹席?谁的衣服?谁他妈给我换的衣服?这又是什么……”

林槐坐起身,一把捂住池明远的嘴:“闭嘴。”

“唔唔唔唔?”

“我家。”

“唔唔唔唔唔唔哩?”

“你昨晚醉了,自己非得跟我回家。”

“唔唔唔唔哩?”

“你的衣服?还没洗,在洗手间。”

“唔唔我。”

“我放开你,你别叫,你再叫我直接劈晕你,我家人还在睡觉。”

被松开的池明远满眼愤怒,扯着衣服,压低声音:“这是什么衣服?什么材质,你知不知道我穿衣服必须真丝,被子必须蚕丝被,不然皮肤过敏,严重会休克。”

林槐被他吵到不行,“过敏有什么症状?”

“皮肤发红,起连片的红斑,浑身发痒,严重会喉咙发肿,窒息。”

“那你看看你现在有没有这些症状。”

池明远扭过胳膊查看,又撩起衣服看腹部,扭过头看后背,最后看大腿,好像……还真的没有,完全没事。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大小姐,衣服我的,普通T恤衫,可能是人造棉,也可能是醋酸纤维,我没注意这么多,能穿就行,至于被子,是我盖了十来年的老式粗布被,为什么没过敏,大概是因为你的皮肤还没反应过来。”

池明远别扭的把衣服脱下来,“洗手间在哪?”

林槐指指洗手间:“里面。”

又是跟昨晚一样,噼里啪啦好一阵动静,好半天,里面传出声音:“这种马桶……不是,坑,怎么冲,没找到按钮。”

“用旁边桶里的水冲。”

大小姐又问:“我要刷牙,有新的牙刷吗?”

昨天经过一楼拿了新的洗漱用品,林槐敲敲门:“这里。”

于是,大小姐一边吐槽牙刷毛不够绵密,一边吐槽毛巾不够吸水,最后吐槽水有漂白粉味,一顿怨气冲天的抱怨后大小姐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了。

“我饿了。”

林槐开始后悔将他带回家了,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经过:“等我。”

池明远打量着他的房间,真的很小,原来“豆腐块儿那么大点地方”真的能用来形容房间,楼梯上来就是门,推门是过道,然后就是衣柜,床,书桌,天窗在床里侧,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房间有洗手间。

巡视一周,目光落在衣柜右侧挂着的一个皮包上,男士单肩包,比A4纸大一半,黑色,皮包,拉链上挂着一个猫头形状的铭牌,如果池明远没猜错,那张小小的皮铭牌上刻印着一行字:“致池渊,祝平安”。

翻开牌子,果然,背包刻印着这一行字。

这个包是几年前汤绮梅去国外治病时找人定制的,那时池明远和汤茂学带着她外出求医,陪她散心时经过一条街,在一个著名的意大利手作师那里定制的包,同一块皮料做了三个包,池明远有一个,汤绮梅自己留有一个,最大的一个做给了池渊,上面的印字是她亲手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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