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190)
“谢谢理解。”
女孩感激地一笑,笑容里流露一种奇特的柔顺谦卑。掉头碎步走开,继续从推车里拿出礼盒,分送给其他路人。
游行队伍很快就走远了。
整个游行过程时间很短,噪噪杂杂,只见一群年轻人激动地挥动宣传牌,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嘟哝什么。陈叶尽年轻时便不怎么合群,木讷地跟不上时代潮流,眼下都三十岁了,更是莫名其妙,完全没搞懂这帮年轻人的游行,到底以什么为主题。
只是手里这赠送的礼盒,别致精美,倒比寻常商家的赠品,还显得花费心思。
他回到家,刚进门,裤子里的手机就响了。顺手把礼盒搁在玄关架子上,边换鞋边接通电话。
电话是词遇打来的,告诉他出差得推迟一周。让他在家好好吃饭,按时休息。
陈叶尽平静地点头:“我知道了,你也是。”挂断电话,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客厅里静静的,光线沿窗明媚照射。挂钟的滴答节拍不断地轻敲耳膜,他心底忽然泛起一点细微空落。
他跟词遇决定放下过往的矛盾、误会,明确关系,是在两人二十五岁的夏天。他们搬到一座海滨城市,在那儿买了套带采光很好、带小花园的房子。
之后一年,大概是他们最轻松的一年。两个人几乎天天腻在一起,时间长了,甚至让他觉得烦闷。即便天天都能见面,词遇仍嫌不够似的,不止一次提出让他直接跟他共事。他死活不同意,不想除身体被压,就连事业也要被词遇牵制,同时也觉得,工作还是该分清楚,避免把私人关系扯进其中。
后来领养了清简,生活一下子忙碌起来。
多一个孩子与不多一个孩子的差别,在他们决定领养清简之前,虽然有所准备,可真正把清简回了家,还是发现,其复杂、棘手的程度,根本难以言喻。
辛苦忙碌地过了几年,好不容易把清简拉扯大点,他们又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
词遇的事业越做越大,经常要满世界跑;他不久前换了一个部门当经理,责任很重,也忙得焦头烂额。
算算,从年初到现在,将近半年,不是词遇出差就是自己出差,两人一起待在家里的时间屈指可数。
就算在家里,有时碍于清简,得端着家长的架子,也无法做出暧昧亲昵的行为。
陈叶尽从沙发上起身,挥去心中思绪,从书架上取出一本还未看完的小说,坐在阳台的浅白摇椅上,专注地阅读起来。
椅子轻轻摇晃,微风徐徐吹动,阳光暖暖轻洒——他看了阵书,困意忽然蹦蹦跳跳黏上眼皮,又舒服又难受,勾得他浑身没力气。他闭上眼睛,想养一养神,哪知就这两三秒的功夫,便沉入了夏日下午的倦眠里。
面颊的一阵微痒,把他从睡梦中唤醒。
他眉头微蹙,抬起手,想摸摸脸,却触到了另一个人的手。
他睁开眼睛。
怔了一怔,握住那人的手,迷惘地问:“你不是在东京吗?不是说还要推迟一周?怎么……这就回来了?”
词遇附身,挺拔颀长的身形把阳光遮挡。
“我在机场给你打的电话。想看你想不想我,结果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叶尽被词遇近距离瞧着,不由呼吸一窒,好像初次见到对方一般紧张。他不由别过头笑一声:“拜托,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来这套。”
“我可是每天都在想你。”词遇眼也不眨,拿手撑住摇椅扶手,俯得离他更近些,细如弦的气流贴陈叶尽颈侧掠过。
阳光把词遇冷邃的眉目勾勒得柔和了许多。半透明的浓密睫毛,似乎在一点点融化于夏日斑驳的光线里。
感受着词遇一下下沿自己肌肤掠过的呼吸,陈叶尽的呼吸也跟着乱了起来。
词遇低头吻住他。
天气原本就热,此刻,忽地涌动躁热。原本轻柔的吻逐渐失去控制,词遇把陈叶尽按进椅子,唇齿狠狠纠缠,带着侵略意味,直往喉咙里探去,翻搅出淫靡的水声。
直吻得两人胸膛起伏,氧气耗尽,词遇才意犹未尽离开陈叶尽红肿的唇,手放到他腰后,隔着衣服揉动,用紧绷情欲的暗哑嗓音问:
“我们有多久没做了?”
“……”陈叶尽喘息着,一时喉咙火热,发不出声音。多久?不是词遇出差就是自己出差,至少有一个月了吧。
“妈的,”词遇突然骂了一声,发狠地抱紧陈叶尽,脸埋在他肩头,语气急促而不稳地说,“我他妈想干你,都快想疯了。”
这样一句不堪的话,被词遇带些撒娇的姿态,埋着脸说出来,莫名的,竟散发一种灼人的蛊惑。
好似有干燥的热风奔袭陈叶尽身体,他心脏一紧,喘了两声,回抱住词遇,在词遇淡薄的嘴唇上轻碰一下:“没关系,我们有一整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