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的是, 她没有抵触，没有厌恶，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抽回贺池掌心里的手。

两人就这样在一个几乎能交换到彼此心跳声的沉默里, 在贩卖机前站了很久。

是姜初打破了沉默：“你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贺池：“知道。”

姜初又问：“那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吗？”

贺池：“如果我刚才表达得不清楚, 我可以再说一遍, 我喜……”

“停！”姜初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这个心理素质再听贺池表白一遍，“这话已经说过了。”

姜初转过身面对面看着贺池：“喝酒了？”

“没。”贺池回答得很果断, 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没有比现在更清醒过。

刚才水友赛时，看着姜初情绪低落地离开，贺池情绪也跟着几度转变。

起先, 他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刚才试图通过闹脾气引起姜初注意，

随后，他又在结束游戏这件事上有了点着急，

最后，变成了看见姜初一个人躲在黑暗中，填满了他整个人的心疼。

这段时间下来, 其实贺池的心态也逐渐明朗起来，他帮姜初找工作，帮姜初买吃的，关心姜初记挂姜初……

这些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责任”就能一笔带过的。

贺池可以确信, 他就是喜欢上姜初了。

只是, 他下意识地觉得表达情绪这件事他并不擅长, 而他也没有对爱情这种双向的关系有过什么欲望。

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贺池只觉得不论喜欢不喜欢, 能维持现状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

可现在, 贺池心里的想法又变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 占有欲真的会几次三番无端作祟。

更不用说, 他有几分笃定，他喜欢的人也喜欢着他。

而姜初的这个反应，更是进一步验证了他的猜测。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一会，贺池松开了握着姜初的手，往后退了半步。

“姜初，我说这话不是为了索取什么答案，”贺池站在姜初身后缓声说，“我只是喜欢谁就想对谁好。”

姜初目光在手背上残留着贺池温度的地方停留了一下，又看向贺池。

气氛还是有些尴尬，但既然是贺池说了话，说的话也没错，姜初也没道理不回应：“我知道。”

贺池又说：“只是，如果你觉得我对你的好会是一种困扰，我……尊重你的感受。”

姜初看向贺池，心里竟然感觉十分复杂。

刚才她一个人在这里吹了许久的风，中央空调吹来的凉意让她手脚连着心都冷了下去。

可贺池一来，她既没有再吹到冷风，也没有感觉心凉。

甚至还很热。

而仔细一想，其实最近这种类似的感觉，并不少。

都是贺池在的时候。

姜初垂眸稍忖，看着手里的果汁说：“贺池，我……从小就没和什么人真的亲近过。”

“时间一长，我都忘了怎么去跟别人维持一段长久的稳定关系。”

“朋友也好，情侣也好……都是。”

姜初抿了抿嘴，拿着果汁的手垂在了身边。

她抬眸望向贺池，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在这件事上尽可能给贺池一个正经的回应：“所以，其实，其实……你今天跟我说这个，我挺意外的。”

“也有点被吓到了。”

贺池试图开口，但姜初很快打断他：“你不用说抱歉，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自己没有应对的能力。”

贺池的神色一点点黯淡下去，可就在这时，姜初又说：“这样的感情很珍贵，更不用说是你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独来独往的一根筋。”

听见这话，贺池眼睛里又重新映进了贩卖机橱窗的微亮。

姜初看着贺池的神色，又一次觉得贺池像极了得了点阳光就灿烂的金毛犬。

姜初终于笑了，贺池垂眸松了口气，随即弯腰凑近了姜初一点，轻声问：“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追你？”

姜初没想到贺池会突然靠近，当即耳廓一热：“你小子！”

她白了贺池一眼，别过了头：“懒得跟你说。”

姜初说完就推开贺池准备离开，可走到楼梯口，她又回头跟贺池说：“你……别想太多。”

“也别一根筋！”

贺池愣了愣，笑道：“好。”

姜初：“那你……早点睡。”

“好，”贺池又低头笑了下，走到一边帮姜初开灯，“上楼小心。”

灯一开，姜初的脸红可就彻底藏不住了。

于是贺池才一开灯，姜初就像赶火车一样，径直奔上了三楼躲回了房里。

贺池留在原地，一直看着姜初关上房门。

他伸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静静感受了一阵自己的心跳，又回头看向一侧的贩卖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