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林早就累了，躺在床上，最能让肢体放松。

“哭出来吧，棠林。”楚深轻轻说，“哥哥陪你。”怀里的人听到这句话，好像顿了一下，随即埋在楚深怀里哭出了声。楚深想到了昨天晚上，也是这样，顾棠林抱着他哭了好久好久，每次都要紧紧地抱着他，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那在这之前呢？他不可避免地想到，顾家有谁能让他抓？他根本不敢去想顾棠林之前是怎么过来的，只要想一点点，心里就酸涩的不能忍受。而顾棠林就是这么一个人在那里过了这么久，他想想都无法忍受，他又该多痛。

大概是发泄累了，顾棠林渐渐平静下来，但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顾棠林虽然情绪不受控制，但意识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现在他太累了，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将自己的脸贴上楚深的脖子，感受着两人肌肤相贴。

楚深感受着他的靠近，在他耳边夸奖道：“乖孩子。”顾棠林听着他的话，笑了出来。

休息了一会，力气回来一些，顾棠林叫楚深：“哥哥，”“宝贝，哥哥在。”听到这样的称呼，顾棠林忍不住地开心。他转过头，去看楚深。两人离得极近，呼吸扫在对方脸上，是略一动就会吻上的距离。

可是顾棠林没躲，楚深也没躲。他们两人都知道，从一开始，无论是顾棠林还是楚深，都不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对待对方。

顾棠林很清楚，他想靠近楚深，他想去触摸他，想和他说情话，和他做情人之间所有亲密的事，想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

在楚深刚刚出现在他的房门口，在他还没认出他就是小时候的邻居哥哥的时候，他就毫无理由地被他迷住了，是他看第一眼就喜欢的人。而之后，楚深又纵容着他和他做了那么多亲密的事，拥抱他，抚摸他，叫他宝贝，哄他睡觉。

他想说点什么，但又不敢说。

他怕这是一场美梦，他怕他的话说出口，就会失去这一切。或许楚深并不想和他有那样的关系，顾棠林想，可如果不想的话，又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好过头了。

顾棠林想到自己，基本上是半个废人，连正常的生活都维持不了，还在想那些事吗？谁会真的愿意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除了给自己找麻烦，哪有半点好处。

顾棠林越想越无力，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的深深的无力。他刚刚抓到一点希望，却在考虑过现实以后，发现这真的只是一场美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来。

顾棠林突然感到厌弃自己，他说自己喜欢一个人，却将自己的生命绑在对方身上，让对方来承担自己身上的痛苦，这真的是喜欢吗？

楚深正看着顾棠林哭红的小脸心猿意马，却见顾棠林低垂着眼，手也从他身上滑落下去。

楚深见状，以为他累了，将他放在床上，顾棠林身体比脑子快，伸手抓住了楚深的手腕，反应过来后又立马放开，只是心里难受的很。这次不是情绪失控带来的难受，是他知道自己要失去楚深的难受。

顾棠林一向直白，小时候还是现在都是，习惯了这样的顾棠林，刚刚的动作让楚深感觉不太对，也让他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我们棠林好像有小秘密了，嗯？”楚深没有选择装看不出，而是用调侃的语气说出来，他一只手紧握着顾棠林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不能告诉哥哥吗？”楚深看着怀里的人，轻声哄着问。

顾棠林下意识抓紧了手中那只比他大一点的手掌，沉默半晌，就在楚深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松开手，双手摸过去，极快地抱住楚深劲瘦有力的腰，紧紧地将自己贴在楚深的身上。

楚深怔了一下，突然感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贴在自己肩窝，贴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向自己，可能顾棠林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楚深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背后那双小手正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衣服，暴露了主人的紧张和不安。

再被这么一双满眼都是他的眼睛看着，楚深心中有了猜测，但他不敢确认，只是心跳越来越急促。

顾棠林只是被楚深温柔地哄了一哄，便绷不住了，他贪恋他的温度，贪恋他的宠爱，他想告白，他想告诉楚深他自己根本藏不住的感情，想要留下他，想要成为那个唯一有资格永远拥有他的人。

而那些顾虑，那些害怕，就像脆弱的堤坝，楚深轻哄他的一句话就可以把它们冲倒。

顾棠林意识到，不是堤坝脆弱，一推就倒，而是楚深给了他很多很多爱，是楚深用每一天的每一言每一行给他底气，他早就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地敞开了，他允许自己进入他的生活，允许自己打乱他原本的节奏，他不厌其烦地照顾他的身体和情绪，他愉快地接纳甚至期待自己和他数不清的肢体接触，他很珍惜很珍惜地对待我，就算是一对恩爱的恋人对待伴侣也不会有他对我那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