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镍城的寒风刺人，在送走给个朋友后陈最没打车而是选择步行回家。

周恪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皱眉，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辆白色小轿车缓缓停在陈最身边。

车窗缓缓降下来：“呦陈最，你在这死人天里玩啥呢？”

陈最看清楚人，问了声好：“远哥。”

陆桥远朝他点点头：“上车。”

陈最本想拒绝，但看着被打开的车门也没再继续矫情。

“谢谢远哥。”

“嗯。”陆桥远点点头：“你跟周恪闹别扭了？”

“什么？”

“周恪让我来接你，”陆桥远点上根烟，“他不是回来了吗，还指使我这个免费苦力，这孙子。”

他回来了，自己却不知道。陈最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陈最没出声，陆桥远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哎真闹别扭了，亲兄弟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你俩都多少年没见了。”

“是啊，没什么说不开的。”陈最苦笑，让陆桥远把他放在离家几步路的街口就行，陆桥远看他不对劲也就没拦着，吩咐点注意的话就开车走了。

镍城风雪向来是混在一起的，刚下车这一会儿，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刚刚听陆桥远的话，看来周恪回来有段时间了。这个人，走的时候一声不吭，回来的时候屁也不放一个，真是潇洒。陈最这样想着，心里又在讨厌周恪的本上记了一笔。

“亲兄弟之间有什么说不开的？”陆桥远的话反复回响在陈最耳边。

是啊，亲兄弟之间什么说不开。口是心非的人不止他一个，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他和周恪都最擅长。

俩人心照不宣的不去找对方，却都知晓对方的状态。

不知什么时候起，恨不恨，喜不喜欢竟成了陈最认为最麻烦的问题。

他开始主动和周恪搭话，周恪像以前一样回答他。

好像一切都没变。可更加成熟的周恪和每年祭日的眼泪都在告诉陈最：一切都变了，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吗？那就这样吧。

这样吧。

周恪和陆桥远经常在陈最调酒的酒吧喝酒。

他喜欢看闪烁灯光下的陈最认真的模样。他很少见这样的陈最，这让他感到心疼。

几个人喝到凌晨，周恪用筷子沾了点酒，然后把纸巾一边粘在上面，举白旗似的将筷子插进酒杯里，隔着两个桌子的陈最朝他看去，忍不住笑。

周恪也朝他笑。陈最放下调酒杯，朝他走过来。

店里的灯光变换，一会明一会明暗地打在陈最脸上，恍惚间，周恪把以前的陈最和现在的人交叠在一起，模模糊糊地汇聚成一个人的身影。

“哥，”陈最叫他，“咱们回家吧。”

一句“回家吧”像是打破了两个人十几年不联系的隔阂，破冰只在一瞬。

如今的陈最不再执着于他和周恪的关系。无论怎么样，他已经拥有过周恪，早在俩人见面的时候，周恪就已经属于他了。

光阴再倒转几轮，是陈最最初见到周恪的时候。情在时间里荡漾，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以前的难言化作积久难愈的劣疾，让陈最成了个生命垂危的病人，疯狂地向周恪求取解药。

可现在对于陈最来说，周恪是家人。

是家人就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