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俗人(41)
沈浔也真的去回顾了通话的内容,他后知后觉确实如此,既然孟远岑都这样说,他也不好再做挽留。
他有些庆幸,孟远岑没有揪着他那句突兀的询问不放,但也莫名失落。
沈浔试探地提议,“那我送你到楼下吧。”
“不用了,”孟远岑立即拒绝,他握住把手向下转,门被打开了,“你昨晚不是很晚才睡吗,在家好好休息吧。”
沈浔向来不善言辞,还没来得及想出反驳的话,眼见孟远岑已经走到门外,他只好对着孟远岑的背影小声说:“再见。”
孟远岑可能是真的有事要忙,目光掠过沈浔,转瞬的一眼,而后步履匆匆,“再见。”
紧随其后又是“砰”的一声,回音在偌大的客厅里游荡。
沈浔的鼻尖抵在门上,他与猫眼的距离已经进无可进,视线里,孟远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但是沈浔依然静静地看了很久,仿佛在执拗地认定他能从其中琢磨出什么。
真的没有生气吗?
窗外白云变成乌云,晴天蓦然灰暗,客厅顷刻间被阴霾吞没。
狂风敲打窗棂,伸入半空中的晾衣架上,衣服被吹到摇摇欲坠。
或许是一场大雨的前兆。
沈浔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将外面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地收回,挂在家里的晾衣绳上。
这其中就有梁砚的外套,沈浔看着,忽然叹了一口气。
梁砚给自己支的那招,虽然结果是预想中的结果,但效果却完全背离初衷……这都什么事啊。
想到这,他有些烦躁,克制不住地钻牛角尖,他掉入反复揣摩的陷阱里——
孟远岑说没有生气,到底只是为了给他留几分薄面?还是真心实意的发言?
大了半码的拖鞋与地面摩挲出难听的噪声,沈浔坐回床沿,双手撑在两腿边。
独自坐了一会儿,他仰头往后倒进棉被,粗重地吐出一口气。
盯着有几处破皮的天花板看上半天,沈浔有些挫败地放弃了,他想不出答案,至于胡思乱想的根源,还是太闲了。
他需要做点忙起来的事情,譬如去超市里买点日用品。
结果扭头看窗外,才发现阴天早已变成大雨,沈浔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客厅的电视还在响,将电视台来来回回翻上三遍,都找不到一个感兴趣的频道,电脑上没有想看的电影,他本来也不喜欢看电影,最后,沈浔的目光落到下载好的另一部gv之上,做个简单的回忆,还好,他暂时还记不起剧情。
影片加载完毕,进度条才过几分钟。
沈浔开始想:梁砚临走时说的那句“昨晚弄脏的衣服”,好像是挺暧昧的。
进度条吭哧吭哧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沈浔接着想:哦对,梁砚知道我的电脑密码,也会显得我们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
进度条努力到四分之三的地方,满屏都是整个影片最精彩绝伦、最跌宕起伏的戏码。
沈浔继续想:感觉还是没有解释清楚,至少没有解释昨晚发生了什么,所以要不要主动去找孟远岑?
播放器忽然自动暂停,屏幕中间出现重播的标志,沈浔骤然回过神来,已经放完了。
他太了解自己,一旦纠结起来没完没了,强迫自己不去琢磨这件事情,都是无用功,不如先做晚饭。
虽然现在才下午四点半,两个小时前他才结束午餐。
沈浔一头扎进厨房里准备食材,洗菜切菜的动作明明放慢又放慢,吃完晚饭时才傍晚五点半。
才吃饱喝足放下筷子,就溜进厨房洗碗,顺便还把油盐酱醋瓶瓶罐罐整理一遍,再马不停蹄地去卫生间洗漱,真是头一回。
所以说爱情的力量还挺伟大,竟然能改变他的拖延症。
终于找不到什么事情忙,沈浔难得闲下来,也难得开始有些不满,他想,忙碌为什么不能平均分摊到生活的每一天?
而不是忙的时候他几次错过消息,闲的时候又等不到消息。
回到客厅,空无一人,那本交还给沈浔的《犯罪与刑罚哲学》,正安静地躺在茶几一角。
去厨房之前,沈浔就顺手把客厅的灯关了,现在也没有开的打算,他凭借记忆摸着黑路过茶几,捎走这本书,进了卧室。
窗外的雨一直没有要停歇的迹象,夜色变本加厉地深沉起来,沈浔只点亮卧室顶部的白炽灯管,他靠着枕头,将书翻开,无谓地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孟远岑答应他会好好保管这本书,果然,没有污渍和折痕,没有破损和缺页。
闲来无事,便把翻阅的动作重复一遍,然而这次,沈浔的指尖在翻到某一页时,陡然顿住——
书里夹了一张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