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游戏+番外(67)
他又顿了顿,神色幽暗地盯着保持刚才那个姿势没动的夏安远:“它放在桌上,而不是床上,是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这时烟草已经以霸道的姿态将纪驰身上的其他气味遮盖掉,夏安远呼吸间,好像在与纪驰抽同一口烟。
他摊开手,送到纪驰面前,掌心的暗黄色老茧旁边,静静躺着一枚做工精致的小型号钥匙。
“纪总,”夏安远对纪驰笑,“您觉得我抓住这个机会了吗。”
纪驰没有说话。
他们在离地面一百米高的平台上呼吸,上下左右的水泥壁是经年的伤痂,结成厚厚的壳,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干扰,安静的夜,安静的空气,安静的画面。
就算换成纪驰沉默,也是他在掌握主动权。
良久,纪驰嗤了声。因为在这种安静中,人类的五感像会变得迟钝,夏安远根本辨不出这个声音里,包含了纪驰什么情绪。又或许它稍纵即逝,夏安远根本没来得及把它听见。
他看到纪驰动了动,用他适合弹琴画画拿书法钢笔的修长手指,从他掌心捡起了那枚钥匙。
和这条长到支持夏安远走遍整套房子的细链材质相同,钥匙小巧,匙柄是复古的造型,它拥有很闪的光泽,就算在夜晚,也无法让人忽视。
但比起它的外观,夏安远此刻更清晰感受到的是它冷润的触感。像刚从地下暗流沁出的水滴缓慢滑过皮肤,纪驰拈着它,从他的掌心,打着圈,又往上,挑起袖口的布料,在他胳膊的陈年伤疤处停留。
“洗干净了吗?”纪驰问。
夏安远站回去,手动了,从领口的纽扣开始,一颗一颗地往下松。
他没用言语,而是用这种方式回答。因为有些东西是洗不干净的,譬如说岁月的痕迹,譬如说记忆的烙印,譬如说他腹部那条结了痂又掉,掉了痂又永远留下浅灰色刀疤的皮肉。他不确定纪驰会不会觉得嫌恶,因为在他人看来,这条疤实际上是很狰狞的。
他将睡衣放在一旁,站直,展示给纪驰看。
纪驰的视线总会让人觉得压迫,被他盯着的时候,大多数人是不敢乱动的。夏安远认为现在的自己没有十年前那个自己的特权,所以他一动不动,双手垂在身侧,安静等待纪驰的点评。
烟盒放在茶几上,纪驰越过他去拿,轻巧地抽出一支来,夹在两指间,剩下几根手指将钢制打火机拢在手里。他靠回沙发,夹着烟,微微仰着头,那眼神说不出是审视,还是轻蔑,总之即使面对这样的画面,也没半点旖旎。
他冷淡地打量夏安远,像冷淡地打量一件流水线出产的物件。
“说过了,你那些破烂,不要摆在我跟前。”他视线在那道疤上略作停留,跟着移动到了夏安远腰下的布料上,“新内裤都放在抽屉里。”
夏安远立刻将它脱下来,在手里攥了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哒”一声,汽油味散开来,纪驰点燃那支烟,衣冠整齐地,在灰雾中吐气。
他没再说什么,但夏安远了然地往前一步,膝盖陷进柔软的沙发,他伸出手,拨开昂贵的西装料,皮带扣是他曾经学很久才会解开的那种,随后,是拉链,它被东西顶住,发出不太顺滑的声音。
夏安远低下了头。
第35章 献祭,徒刑(修)
夏夜的月光,冷清,透亮。
这套房子的阳台很大,整面墙的落地窗可以将月光原原本本地放进来。夏安远很多年前就知道,纪驰喜欢住在这里,就是因为夜晚的光。
落地窗正对面,是一个小型公园,或者不算公园,只是一个百平米人工湖周围的绿化带。纪驰那时很喜欢画它,准确点说,是喜欢画它和在它其中散步的人。他也许把这种行为当成一种解压的方式,但夏安远看过他收起来的那叠命名为湖的系列画,每一张其实画的都是不一样的地方。
月光太亮。屋里的灯没有关,夏安远能感受到月亮晒进来,又和灯光融在一起的温度。
他起身俯到垃圾桶边,喘了口气,转头对上纪驰的目光。
“你觉得这样就结束了吗?”
纪驰手臂倚在靠枕上,始终没动过,那是一种戏谑的姿态。
任随便换哪个人,穿一身正装在这种情形下,都不会有多体面。夏安远看着纪驰,仿佛在他身上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什么不堪亦或是难看的情形,即使是在这种时候。
可能这些本身社会地位已经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即使在人面前什么也不穿,也不会有任何一丝局促。皇帝王爷临幸妃子的时候,不也从来不避人。
夏安远没吭声,站了会儿,按了按酸痛的颊肉,回到了沙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