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游戏+番外(103)
“睡觉。”
纪驰看了他好一会儿,又沉沉吐出这两个字。
这下夏安远跟他靠得更近了,近到鼻尖快要挨着鼻尖,往上轻轻一仰脖子,就能贴上纪驰的唇。
他完全被笼在纪驰的阴影下面,他感受到纪驰身上复杂的味道,烟、酒、香水、沐浴露,都淡,这么多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并不算太好闻,但在前缀加上“纪驰的”三个字,他又觉得这味道迷人得不行。
夏安远伸出手臂,不忸怩,也不谄媚,挂在纪驰的肩上,像要与他低语那样,环住他脖子。他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附在纪驰耳边,问他:“不操我吗?”
夜好静。
黑暗像沼泽泥泞,将陷入其中纠缠不休的两个人缓缓吞没,捆住手脚,剥夺氧气,无声无息,无踪无际。
夏安远等着纪驰的回答,用言语或者动作。他感受到纪驰的呼吸灼热,像火山爆发前冲出的烟柱,带着熔岩落到自己的皮肤表面,将他无情地侵蚀,融化。
他又想到那段录像,纪驰也是这样撑在他身上,气氛完全不同,他笑着,温柔地抚过他的脸,说一声声的“我爱你”“好爱你”。
回想起来,纪驰在说这些话时,声音低沉,真的好好听,喘气的时候都还有情深处的缱绻,亘久起伏在夏安远的每一个呼吸心跳间。
手从纪驰肩线滑过,往下,回到自己身上,他能感受到火烧起来了,浓烟滚滚,遮天蔽日,那是他们彼此都不能欺骗对方的,已经燃起来的熊熊欲望。
但夏安远没碰它们,他右手指尖搓了搓,试图将那上面在工地里被磨出来的死茧碾软。随后他手从自己曲起的大腿侧边穿过去,手腕一转,伸向身后,动作熟练,又不太熟练。
“纪总,”夏安远叫他,眼睛眯成条缝,是一副他从来都很少露出来的慵懒模样,说话的语气没那么狐媚,说话的内容却不那么能上得来台面,“我洗干净了,也扩好了。”
纪驰别过了头去,他自然能觉察夏安远的动作,但他似乎不为所动,脑袋侧到夏安远脸颊的右边,像在看着窗外,又像在看着他的左肩。
这个逃避的动作不太像纪驰,或者更多的可能是纪驰在隐忍,用一种不符合他做事逻辑的方式。
夏安远抬头,舌尖濡湿纪驰的侧颈,他尝到了纪驰的味道,肌理,脉搏,体温,都被他卷进唇齿之间。
两个人贴得更近,紧挨着的皮肤有亲密的温度升高,教人产生一种沉溺混沌的幻觉,一呼一吸,像睡在飘荡在半空的气泡中间。
不合时宜的,夏安远眇眇忽忽想起来纪驰有过的那些人。他舌尖每卷一下,就会想,男人?女人?漂亮么,帅气么?纪驰的脖颈也这样交由他们弄么?锁骨呢?他的唇,他的眼,胸膛呢?他劲瘦的腰,紧实的腿,和最秘密的地方呢?
无知无觉,说不上来是什么冲动,夏安远的唇舌用了力气。
纪驰动了下,重新看向夏安远,他制住夏安远的动作,手指又在他已经肿起来的唇瓣上碾了碾,这次的力度并没有收着,伴随他深长的呼气,甚至是粗暴,不甚耐烦的。
他半点不留恋地起身,转头进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夏安远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良久,才侧过身,背对着纪驰睡的那头。
卧室里的空气还残余几丝暧昧,浴室隔得很远的水流声,湿淋淋响在夏安远的鼓膜上。这声音持续得很久,让放空的夏安远感到其实这房间里万籁俱寂,他甚至失去知觉一样,迟缓得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身后的被子被掀开,有新鲜带着香的凉气钻到脊背上,他才回神去想纪驰不愿意碰自己的原因。
但大脑一片空白,任凭夏安远怎么想也没有任何头绪,因为他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纪驰的每一个动静上,再分不出来给其他。
纪驰那边没再动,宽大的被子在他俩中间塌下去,隔开客气疏离的界限。夏安远想,纪驰现在应当是平躺着,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腹部,是他习惯的睡姿,不像自己,总是睡着睡着,就蜷成了一只虾,在床的边角负隅一方。
想着想着,夏安远的思维又开始发散。
上一次跟纪驰同床共枕,好多年前了。
他其实记不太清楚最后睡在纪驰身旁那一夜具体是什么样的,自己大概也和现在一样,闭着眼睛,想了很久乱七八糟的事情,比方说纪驰未来继承家业之后变成的纪总的模样,纪驰未来的妻子孩子,他即将拥有的商业版图,他的意气风发。
但人本性自私,绕来绕去,又绕到他自己身上。
夏安远的生活没了纪驰,夏安远仍旧是夏安远,野草一样的人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但纪驰没了夏安远,就没了污点,没了岔路,没了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