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冷一天(77)
他临走前,又交代道:“小季啊,你还是抓紧去医院看看吧。”
季姜随意点点头。
已经走到茶水间的马丛又忽然折回,探头道:“别去咱们附近的x大附院,那边昨晚忽然连夜封闭了,听人说……好像是有什么情况。”
库宁立马来了兴趣,“小马哥,什么情况把医院都封了?”
马丛比了个嘘的手势道:“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可不敢乱说……”
季姜心砰砰砰跳了起来,他又想到了季迦禾。
不知道那人此时此刻被封闭在医院里正在忙碌些什么。
季姜端着咖啡,望着钢铁密林一样的高楼,长长叹了口气。
库宁听了,立马收了正在转笔的手,用一头戳了一下他,小声道:“哪个小美女这么厉害,让你天天搁这长吁短叹的……有照片么?让姐姐帮你瞅瞅,参谋参谋?”
“……”季姜清洗完咖啡杯,啪一声放下,转身走了。
他其实不怎么喝茶和咖啡,这两样天生带苦味的东西,向来不得他舌尖的宠爱。
但季迦禾却对这两样东西很是着迷,屋里随处可见咖啡豆和红茶。季姜跟他呆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也开始喝了起来。
他不懂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就像他不懂季迦禾一样。
但是不懂,不理解,并不妨碍不喜欢。
接下来一周,季姜彻底开启了没日没夜的工作节奏。
他像是有使不完的精力,连他师父都在常会上不止一次夸赞,“小季最近很拼啊,年轻人有这种劲头,很好!”
所里年会规划集体出国游的时候,季姜拒绝了。他和零零星星几个年前还有庭审的同事留下来一起继续干活。
有时候忙到腰酸脖子痛,他也只是靠着椅子缓解一下后继续奔波各窗口之间,要么忙着立案,要么就是在不动产和行政服务窗口排队调资料,连着三餐都被打乱。
有时候所里律师应酬喝不动了,也会叫他继续去撑场子,或者叫他去开车送人。
时间久了,他好像也慢慢适应了这种工作。
“本来有个外地案子,但是……最近情况有点复杂,最好还是不要到处走动,我给委托人说了,尽量放在年后处理。咱们今年工作先告一段落,大家就早点放假回家,好好放松放松,攒足精神,明年再战!”年前最后一周组会上,李律师道。
散了会,李律师将他单独叫到了办公室,叮嘱道:“年后那个案子是个大批量拆迁案,涉及上千户居民,而且是城市核心区域,里面牵扯多方利益,咱们要替政府先入场谈方案,你放假这段时间有空就多找找这方面资料,就当提前先热身热身,来了好上手。”
“嗯。”季姜立马点点头。
他师父说完,忽然笑了一下,道:“这个给你。”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红包。
目测厚度,一看就不少。
季姜连忙推辞道,“师父这是做什么……我不能要……”
李律师道,“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这几月你的表现,我心里有数,所里发的工资低,这点就算是我个人给你的补偿。”
季姜见他态度诚恳,于是接了。
他推门出去前,李律师又将他叫住,做了个嘴上缝拉链的动作。
季姜立马意会的点点头。
所里人员复杂,团队众多,每个人带教情形方式也各不同,他师父单独给他发红包这个事情,实在不适宜让外人知道,说了只会引起是非。
季姜用这笔钱,给妈妈买了个羊毛围巾,给爸爸买了一瓶好酒。
剩下的全攒了起来。
二零二零年,一月上旬,季姜拖着行李箱回了家。
他走之前,把屋里所有床单被罩全洗了一遍,又将所有被子床褥好好晾晒松软,将季迦禾的花浇好水,整理好所有卫生,分门别类装点好衣柜和屋内,又给他买了一些经放的零食和喝的,把冰箱塞满。
打理好这一切,足足花了他一个周末的时间。
过往的二十年,他几乎没有做过这些活,但因为对方是季迦禾,他做的磕磕绊绊,却心甘情愿。
季迦禾依旧没有回来过年。
这个除夕只有他们三个人守岁,少了一个人总是不适应的。
季爸爸摆饭碗的时候,多摆了一个,又讪讪收回厨房。
零点整,季姜手捧着仙女棒,一个人放完了一整盒烟花。
“季迦禾,希望你永远平安幸福,心想事成。”季姜默默许愿道。
他又记起若干年前那个除夕夜,他吵着要回老家,最后又崴了脚,季迦禾背着他,两人一起走在荒野中的田坎上。
现在回忆起来,仿佛很遥远。
初七这天,新闻通知假期延长,全国各大城市都封闭了起来,季姜也只能呆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