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岸(2)

作者:零下八度

元庭对花艺,下厨其实也没有多感兴趣,但他很想装扮好他和宋时微共同的家,让这个家更生动一点,更真实一点。宋时微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他都可以去学着做好,只要宋时微愿意爱他。

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规律地走着,屋内很静,凝神去听时甚至可以隐约听到指针转动时发出的“喀嗒”声响。

元庭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编辑了条短信问宋时微他在哪里。

宋时微不喜欢别人给他拨电话,但曾经的元庭偏偏又极其热衷于给宋时微致电。直到宋时微用一种不太耐烦的口吻对他的行为进行制止,并告诉他如果有事可以发微信,他有空会看时,元庭才逐渐收敛,将热衷于给宋时微致电变成了热衷于给宋时微发消息。

但宋时微好像真的很忙,因为他承诺元庭他有空会看元庭发给他的消息,却似乎永远都处于一个没空的状态里。

不知过了多久,钥匙在门锁中转动的声音终于响起。元庭听到响动的一刹那就关了手机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向门口,他步子有些急,眼角向下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回来了。”

宋时微弯下,身子去换鞋,闻言抬头去看元庭,他的目光停留一瞬,又很快收回,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一声。

“菜都冷了,我先去热一下,都是按你的口味做——”

“不用,我吃过了。”宋时微站直身子,他比元庭矮一个头,但在Omega中仍然算高,身材挺拔,比起柔软娇气的Omega,他更像是一个长相出色的Beta。

他发尾留至肩处,深棕色,刚好能挡住颈后贴着抑制贴的腺体。

宋时微越过元庭走向客房,说:“你自己吃吧,吃完我有事跟你说。”

元庭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他垂下眸,掩去其中含着的情绪纷杂,原地缓了两秒才转过身叫住了宋时微。他笑着,声音温和,问:“是很着急的事吗?”

宋时微停下步子,脊背似乎有一瞬的僵硬,他没有转头,说:“是。”

没等元庭开口,宋时微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跟你离婚这件事,我一直都很着急。”

这并不是宋时微第一次提出和他离婚,元庭回应时竟然有种得心应手的熟稔。他抿了下唇,原本自然的笑意敛去,被他一贯表露出的温和虚假代替。

他不去看宋时微,不想让自己变得更难堪,尾音却不可避免地带了颤,在死寂的空气里极为明显:“可这很难,时微。”

“我们是完成了最终标记的伴侣,法律不会允许我们离婚。”

元庭是个自私的人,他放任自己用卑劣的手段困住宋时微,妄想用婚姻、法律和生来既定的信息素将宋时微强留在自己身边。他近乎阴暗地感谢着法律对Omega身体的保护,因为这让他有一个时效为一辈子的理由拒绝宋时微的离开。

宋时微的身体并不好。他分化期时险些被他最尊敬的老师侵犯,也因此留下了很大的精神创伤。他厌恶自己Omega的身份,厌恶始于原始的冲动欲望,也厌恶伴侣间的亲密接触。在被人猥/亵失败后的那段时间里,他疯狂地折磨自己,也折磨着所有爱他的人。

这样一个Omega的身体发育完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宋时微显然不是例外的那一个。

他的腺体敏感且脆弱,无法接受任何手术药物的刺激。他不能接受腺体摘除,不能消除最终标记,甚至连普通的抑制剂和抑制贴都无法使用,只能用特供的单品维以度日。

他离不开他的Alpha,除非他想死。

但宋时微并不怕死,他只想要自由。

他生于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感情和睦,对他也十分上心。这份上心在少时为他营造了一个温暖的家,又于现在成了和元庭一样的枷锁。

他们都很爱宋时微,又都以爱为名将宋时微禁锢于婚姻的牢笼,因为他们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宋时微去死。

“我会去做消除手术。”宋时微语调平静,元庭却莫名听出了其中克制着的激动和雀跃:“临床试验已经成功了,医生说没问题。”

他面对着元庭,说:“伯父伯母那边我会去说,你不用担心。”

“还有问题吗?”宋时微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元庭开口,于是又说:“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元庭闻言手指轻蜷,短暂地抬了一下,似乎是想抓住些什么,又到底什么都没抓住。他的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他的胸腔,让他不可抑制地觉得疼痛。

那痛感蔓延开去,堵在喉咙,涩而干。他极力想说些什么来挽回这不可控的局面,可他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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