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樊笼(95)

作者:重山外

安秀心快走两步,到了杜恒熙跟前,又不好意思碰他的手,只不安地反复观察着他问,“你还好吗?这是怎么了,你房子里怎么这么多士兵?”

杜恒熙握住了安秀心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两人到沙发上坐下,“没事,前段时间我父亲遇刺,为防意外,安总理派了些人过来保护我的安全。”

挨得近了,安秀心敏锐地察觉到杜恒熙的手不对劲,一把抓住了他左侧的衣袖向上拉起,露出里头打了石膏的胳膊,惊呼一声,“你手臂是怎么了?”

杜恒熙嘶地叫了疼,金似鸿上前一步就扯开了安秀心的手,“他前两天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手,还在愈合期,你小心点。”

安秀心睁大眼睛看了看金似鸿,对他有印象,“你是那天剧院里云卿的朋友?你不是商人嘛,怎么穿着军人的衣服?”

金似鸿挤到了二人中间,弯起眼睛和善地冲她笑了一下,“我是您父亲的下属,那段时间在休假,所以没有明说。”

安秀心将信将疑,又转回去问杜恒熙,“你从楼上摔下来了?”

伤口短时间内被刺痛了两次,两天不饮不食力气也变虚无,刚喝下去的牛奶都在胃里翻江倒海,杜恒熙有些精神不振,疲惫点了点头,“是,我糊涂了,自个儿摔了下来。”

安秀心张口结舌,“怎么这么不小心?”

杜恒熙向后靠在了沙发靠背,闭了闭眼睛,“因为糊涂嘛,不提也罢。”

明显是不想说了,也可能是人太多,不好明说。

安秀心眨巴着眼睛,越看眼眶越红,不过几日不见,杜恒熙瘦了一大圈,身上又受了伤,房子内被这样严防死守,解释的借口丝毫立不住脚,她开始相信杜家那位仆人找上自己时说的话是真的了。

杜恒熙已经被自己的父亲给软禁了起来。

可这应该怎么办呢?自己应该如何帮他?

毫无方向地又聊了两句,杜恒熙突然对安秀心一笑,半坐起来,语带抱歉地说,“哎,我现在手受伤了,之前本来打算带你去看的《女驸马》也看不了了,票我已经托人买了,到时候让人送去你家。”

安秀心一愣,倒不记得自己有跟他约过这部戏,懵懂地点了点头。

杜恒熙又说,“王瑞西的冯素珍演的最好,她难得来天津登台,你不要错过。我最喜欢她中状元的那场戏,”说着他用完好的那只手在膝盖上打了个节拍,仰起脸闭着眼,轻轻哼唱了两句,“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玉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婵娟……”到这里时停下,睁开眼羞涩一笑,“我学的不像,你可别取笑我。”

安秀心更是听的糊里糊涂了,只能顺从着应下来。

两人没有聊太久,金似鸿便以杜恒熙身体不好为由打断了会面,杜恒熙也没什么异议,站起来和安秀心告了别,送她到门口。

安秀心恋恋不舍地离去,频频后望。

阳光洒在门廊处,光线的照射下更显得杜恒熙面色苍白,眉目漆黑,消瘦的身形好像撑不起身上的长衫,衣袍空荡荡地垂落。

安秀心转回头,忧心忡忡地对小石头说,“他好像不太好,被那位金先生控制住了。”

走出视线范围,小石头就挺直了身,恢复了正常的姿势,若有所思地一点头,“是。”

“你说他认出你了吗?知道我们来的目的了吗?”

“应该认出了,大爷还给我们传了信。”

安秀心一愣,“什么信?”

“大爷不是唱了段戏吗,”小石头说,“纱帽底下罩婵娟,“纱帽”喻“宀”,“婵娟”喻女,拼起来就是一个安字,他是在让我们放心,他很安全。”

“仅是这样?”

“嗯,”小石头点了点头,随后侧身恭敬地说,“这次很感谢您,小姐您先回去吧,我知道大爷没事,也就放心了。”

“可你不打算救他吗?”

小石头一板一眼地说,“我区区一个下人能做什么呢?也许小姐您去劝劝您的父亲作用更大。不过请不要透露我的消息,我怕会惹来麻烦。”

安秀心咬了咬嘴唇,坚决地点了点头,“好,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说出来的。”

小石头看着安秀心坐上胶皮车离去,他把头上的瓜皮小帽摘下来,在手心揉搓。

他当然知道杜恒熙的那个安字不只是为了保平安,只是不放心给安秀心知道罢了,谁知道这个女人对大爷的心有几分真呢?就算现在是真的,那可是她的父亲,父亲的威望大过天,等受了几次压迫后,一切就说不好了。

小石头对人一直很有戒心,扰乱安朴山,应该是安秀心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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