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樊笼(84)

作者:重山外

“什么?”安朴山大惊失色。

杜恒熙推开门给他看屋内的景象,又指向地上的尸体说,“这人阻拦我进去,却纵容杀手行凶,履职不力,我觉得是同谋,就被我杀了,希望您不要责怪我擅作主张。”

安朴山还在看病房内的死人,他身边就有人抢白道,“云帅,这人好歹是警察,你怎么能说杀就杀?在公共地方逞凶,简直是目无法纪,嗜杀成性!”

杜恒熙盯着此人看了一会儿,高个子,大胡子,说着一口标准的河南官话,他眼神锐利起来,硬邦邦地回答,“无能失职的人留着也没用,更何况此人以下犯上,对我不敬,我有什么不能杀的?”

“可……!”

“好了,良庭,谁让你在这里吵起来的?”安朴山挥手止了两人的争执,一时也挑不出杜恒熙的错,气结地说,“云卿,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这次也太莽撞了。”

杜恒熙低下头,语气生硬地认错,“岳丈赎罪,小婿是一时急切,担心被凶手毁尸灭迹。只是没想到那些人这么狡猾,还是被他们得逞了!”

所有的话都被杜恒熙一个人说尽了,把各种矛头堵了个严严实实。

最后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帮人簇拥着完完整整的杜恒熙离开了医院。

坐到车上,只剩下他一个时,杜恒熙突然开口,“我被骗了。”

小石头透过后视镜看着杜恒熙半张面孔,昏暗夜色中,只有间或的路灯灯光能照亮他的脸,总是半明半暗,有一种叵测的危险。

危险总让人着迷,小石头只是看着,没有搭腔。

杜恒熙半垂眼,“丁树言虽然是书生长相,但幼年家贫,读书不多,一手的狗爬字,一直深以为耻,对外从来只用印鉴,不用签名。我在北京见过他几次,他任人唯亲又很重乡谊,只爱启用他老家的人,对河南等地却抱有很重的地域偏见。”

小石头犹豫片刻,“大爷,您觉得会是谁?”

“豫派最大的首脑就是安朴山,此事他是最大的获利者。”杜恒熙停顿一会儿,然后说,“先回去吧,我要再想想清楚。”

车子回到公寓,杜恒熙脱了衣服,爬回床上,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金似鸿一翻身把他给搂住了,把头埋在他脖颈间说话,“去哪里了?身体这么冷?”

“我去安排人明天送你走。”杜恒熙疑心自己身上沾了血腥味,想离他远一点,可金似鸿不肯放他,吻了吻他的肩膀,“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还能再睡一会儿的,不要动,我想再抱抱你。”

杜恒熙闭上眼睛,心情格外沉重,也没有睡意,甚至羡慕金似鸿能这样无忧无虑。

在床上陪着他躺了一会儿,很快就天光大亮。

金似鸿起身洗漱,刷牙到一半,满口白沫地从卫生间探出头,想找杜恒熙讨剃须刀,却看到杜恒熙正坐在床边发呆。

看他样子不对劲,金似鸿很忧心地过去,“你这是怎么了?”

杜恒熙虚无的视线焦点落到他身上,“我父亲从前跟我说,他是宁可马革裹尸死,也绝不愿投降屈辱终老的。之前他会投降,是因为我的队伍被围困,如果他不下令,我和其他人都不能活着回来。”

金似鸿略微一愣,“想不到他还有点人性。”

杜恒熙叹一声,站起来,“于情于理,做儿子的都不应该姑息弑父之仇。”

金似鸿说,“我知道杜兴廷死了你心里别扭,你想报仇我理解,现在外界对丁树言是一片声讨之势,你跟总理大人联手,定然就能报这仇了。”

杜恒熙转过身,“但如果没有安朴山的势力,我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我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总理大人肯帮你,你又何必要独自出头呢?”

杜恒熙不再多言,他看着金似鸿,似乎有千言万语想交代,又好像无从说起。最后只抬手抹去了他嘴上沾着的白沫,轻声说,“走吧,我给你把胡子刮了。”

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个西洋盒子,里头是一片四方的刮胡刀,只有半个手掌大。他先把刀片浸入热水洗净,再让金似鸿抬起头,用香皂在下巴处打出一层白沫,然后再用小刀贴着皮肤刮。他动作的小心,神情专注,不至于伤到人。

金似鸿乖乖坐着,显得安静又乖巧,他看着靠近自己的杜恒熙,突然问,“云卿,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夫妻?”

杜恒熙手上的工夫没有停,“什么夫妻?我是妻吗?”

金似鸿绷着下巴,因脸抵着刀片不敢做表情,“我只是打个比喻,”口型也张得小,几乎用气流说话,“你懂我的意思。”

杜恒熙还是嫌他乱动,一手扣住他的下巴,不让他张嘴,“小心,这刀片锋利得很,把你弄伤了,可不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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