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樊笼(77)

作者:重山外

金似鸿不算特别在乎,“不是血脉相连才能叫做亲人,有了感情的都能当做亲人。他养你一场,你伺候他替他卖命这么多年,你没什么对不起他的,他也算是活够本了。”

杜恒熙知道他这番堪称大逆不道的话,已经是在搜肠刮肚地安慰自己了,对他不能要求过高。

便很宽容地笑了笑,两条胳膊抬起,搂住他使了点劲,一下把他翻到另一侧去,然后从他身子底下抽出被子劈头盖脸地兜住他,“好了,快睡觉,我忙活了一整天,现在你还要来跟我作怪。”

金似鸿猝不及防地陷入一片黑暗,怪叫了声,在被子里四下摸了摸,抓到了杜恒熙的身体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上去不放。

杜恒熙被他抓住脚往下一拉,一下也拖入了被子,睡衣都缩了上去,缩到了肩膀。金似鸿肉贴肉地压着他,手脚缠上来就不知轻重,力道大的过分,骨骼被他勒得嘎吱作响,勒得他简直快要窒息。

杜恒熙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挣扎出来,头探出被子刚呼吸两下,身后立刻热烘烘地贴上来一具甩不脱的狗皮膏药,瞬间把自己环住了。

杜恒熙一只手按住他环着自己肩膀的手,扯着拉开一点,然后费劲地一转身,和他面对面注视。

近距离看,金似鸿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黑色蚌壳里的珍珠,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呼出口的吐息绞缠在一起,很快就难分彼此。

杜恒熙看着他,越看越有些晕眩,呼吸渐渐平复,心跳却越来越快,没来由地就红了脸,心里则痒的厉害,好像非要做点什么才能止住这点痒。

最后忍无可忍,杜恒熙飞快地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把他拉进怀里,“快睡觉。”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拉灭了台灯。

房间刹那就落入了黑暗。

满室的寂静里,只有加快的心跳声越发清晰。

杜恒熙听到金似鸿在自己怀里轻笑了一下,自己捂着他眼睛的掌心好像被上下扇动的睫毛刮了两下,触感也是微微的痒。

他怕痒似的缩回手,以为金似鸿还要再闹,却没想到金似鸿这次消停了,亲亲热热地搂住他,把头搁在他的肩上,很小声地说,“晚安,明天早上见。”

杜恒熙睁着眼睛,明明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没做,却臊了个满脸通红。

第38章 丁树言

宅子里没了杜兴廷,金似鸿果然再无顾忌。第二日杜恒熙醒来时,看到他已经洗漱好了,很自来熟地穿着自己的睡衣睡裤,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自己。

杜恒熙刚睁开眼,他便凑过来在嘴唇上啄吻了一下,“早上好。”

杜恒熙还没有完全清醒,处于一种睡迷糊的状态,被他轻声细语地问了早安,嘴唇又软软的一碰,便傻乎乎地微笑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翘着,是一副可爱的呆样,也回了他一声早上好。

声音柔软黏糊糊的,简直像熬化了的麦芽糖。

金似鸿看他这副样子很新奇,没忍住两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十指陷进软肉,用了力气揉搓,搓出他龇牙咧嘴的怪相,“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杜恒熙被他弄疼了,一疼脑子就清醒过来,迟钝地一眨眼,一下就换上了严肃的样子,从他手中挣扎出来,“金似鸿,你不要胡闹。”

金似鸿悻悻地收回手,从床上跳下来,“不闹就不闹了,走吧,我们吃早饭去。”

换了衣服吃过早餐,没有时间多做温存,两人很快分别,各有各的事要忙。

金似鸿忙着去寻觅他的轮船,而杜恒熙还要安排他父亲的丧事,丧礼的步骤准备一点都马虎不得。

杜恒熙将尸体从医院接回来,经过白事铺的装点,脑袋轰出的洞填补好了,化上妆,抹了粉,两道粗眉,换上衣服,倒比生前还威严几分,好像只是闭着眼睡着罢了。

运回家,停棺七日大殓。报纸上登了讣告,连在北京的赵炳均也来电慰问,遣使吊唁。

清晨,疏疏落落地下了几点雨,天气寒冷,却没有阻断杜公馆门前的客流,杜兴廷身份显赫,丧事也大张旗鼓,来吊唁的客人非富即贵,旧日部下、各国领事、各省督军,甚至满蒙王公只要有点旧情的,都奔赴了天津。

客厅做了灵堂,吊客连着几日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如潮水般涌动不息,公馆的各室各厅屋里屋外都挤满了人,下人仆从忙出一身热汗,对这些客人没一个敢稍有怠慢。

杜恒熙穿着黑大布做的长褂,腰上系着整段白布腰带,白日里在门口迎客,晚上跪在灵前守夜,只有快天亮的时候会睡一个时辰,这样连熬了几天,很快就疲惫不堪,面孔是睡眠不足的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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