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风从车载空调的出风口渐渐吹出来，拂在两人的脸上，霍境野轻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生气了？”

“没有。”柯幼凡嘴硬，把头别开，一点都不给霍境野凑上来的机会。

霍境野轻笑，“那是吃醋了？”

“……才不是！”柯幼凡反驳的声音更大了。

“那你跑什么？我手机有那么可怕？”

人心虚的时候往往就喜欢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将话说得义正言辞。

柯幼凡此刻就是这样，明明脸上的神情早就泄露他的心事，可嘴上还在硬撑，“那个人……给你发色|情照片，我不想看还不行吗！”

霍境野看着他眉毛一挑，“很色吗？”

柯幼凡一呆，完全没想到霍境野会这么回答，这次是真的恼了，直接向前探身子要去把车门打开，却又被霍境野一把拽回来死死搂进怀里。

滚烫的吻随即顺着脸颊落下来，还有低哑的、火急火燎的话，“我觉得没我昨天晚上看到的色……”

怀里的人怔了一下，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不就是……闷笑声传来，柯幼凡随即意识这人是在故意逗自己，气得不停地用手去推他的胸膛。

但无奈力量对比实在是悬殊，霍境野只要微微用一点力气，他的挣扎便瞬间成了徒劳。

霍境野的手伸进外套里细细地抚|摸柯幼凡的身体，低下头收敛着气息尽可能温柔地吻他，柯幼凡起初还有些抗拒，但是没一会儿便被吻得手脚发软，再没一点力气挣扎了。

一吻终了，霍境野轻轻舔着柯幼凡的嘴巴，哑着嗓子开口道歉。

“对不起，是我错了。”

“但我已经把他拉黑了，别生气了，嗯？”

黑暗中，霍境野抵着柯幼凡的额头试图凑近些去看他的脸，只见柯幼凡仍旧抿着嘴不讲话，只胸口上下起伏着在努力喘息着。

霍境野直接翻出手机，把界面调到那个私聊框拿给柯幼凡看。

黑洞洞的车子里，亮起的手机屏幕有些刺眼，柯幼凡转头瞥了一眼，见那私聊框底端确实又多出了一行小字：您已拉黑对方。

柯幼凡不说话了。

察觉出怀里人态度的变化，霍境野的心口像是被人抓着挠似的，这样不上不下的态度弄得情绪焦灼，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跪在座椅上向前欺身，把人压在车子靠背上便又要吻下去……亲他他总是要给反应的。

可霍境野还没碰到人，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背一湿。

他整个人登时僵在那里，立刻伸手开了车子里的灯，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柯幼凡的眼圈已经红了。

……

车子里的灯光亮起来的那一刻，柯幼凡就知道自己注定是要丢人了。

其实他没想哭的，这说到底算是什么事儿呢，只是有人给霍境野发了一张尺度很大的自拍照罢了。

可是此刻各种情绪交杂着堆砌在心里，就是怎么都忍不住了。

今天一整天下来，仍旧还在泛酸的腿和腰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昨天晚上做了什么，而突然出现的Q又成功打乱他的心跳……柯幼凡觉得自己仿佛在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拉扯，却迟迟做不出判断。

所以，当这个很漂亮的没穿衣服的男孩子就这么出现在霍境野的手机里时，柯幼凡一天的憋闷情绪莫名其妙就突破了极限。

——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流淌。

就像霍境野那天在市立冰球馆里对他说的那样，他追了他太久了，霍境野追不到，就让昆来追，日子久了，连柯幼凡都把这些当成了理所当然……

他全然忘记了，霍境野其实是个很帅很有魅力的人，他是“昆”，他有成千上万的粉丝和球迷，只在这一个小小的社交平台上，可能就有数不清的人愿意给他发这种照片只为了跟他聊聊天，他今天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但这些都不足以真的让柯幼凡掉下眼泪来，真正让他委屈掉眼泪的，是他发现自己原来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不敢面对霍境野是很受欢迎的事实，不敢面对有很多人都喜欢他的事实，不敢面对他手机里或许有很多这样很漂亮很诱人的照片的事实，也不敢面对……为了这些事实就变得心情糟糕情绪低落的自己。

霍境野不知道面前的人心里的一番纠结，只能看到他的眼泪在灯光亮起后流得更加凶了。

霍境野彻底慌了。

他想要伸手去抱人，却又怕柯幼凡生气，刚才还说得很顺口的骚话现在一句都不敢讲了，只能无力地跪在对方面前，苦涩地扯着嘴角，“对不起……我还以为我哄好了。”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车子里的温度一点点升高，气氛却在一点点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