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童叟无妻+番外(88)
容音来回穿梭,捡了一些树枝堵在洞口,岑鹤九中间想起来帮忙,但无奈他膝盖上穿了个洞,腹部还有一个洞,虽然不是要害,但也够受的。
他看着容音捡完树枝,把一张血淋淋的符咒缠在中间,然后念念有词。
那张符咒似乎是她提前就准备好的,比平时用的还要大一倍,也不是沾水容易破损的材质,而是有些像丝绸。
岑鹤九眯着眼,心思转了好几遍。这种尺寸,加上她这符文的力度,说不是提前准备好的都没人信。这死丫头,他就该狠下心让她彻头彻尾吃一次亏,否则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容音被他盯得不自在,阴恻恻地回头问:“你是不是又在心里说我坏话?”
“谁说你坏话了,是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跟白雪公主的后妈似的。”岑鹤九没好气地骂回去,过了一会儿,摸着下巴道,“问你个正事,你这符顶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我们下山了,锁龙山怎么办,燕丘怎么办?恐怕过不了多久,锁龙山就会重新回到以前的样子吧?”
阴气不散,燕丘迟早要完。
容音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看慢慢暗下来的天色,明明如今眼前山高云阔,她却丝毫没有心胸畅快的感觉,反而闷得厉害。
她盯着天边云卷云舒,过了半天,缓缓说道:“我去联系容家吧。”
岑鹤九大跌眼镜,惊诧地挑眉看着她,试探着问道:“容家……还有人?”
“本家就剩我一个,其他全死光了。不过旁支还有,可以试试。”
说起来悲壮,可到底比岑氏要幸运不少。
“你觉得二三旁支能保留多少传承?比起你,难道会更靠谱?”岑鹤九这句话问得确凿不疑,他从没有怀疑过容音的业务能力。
容音也懒得想了,叼起一根草杆,吊儿郎当地靠着树,“那你说怎么办?”
岑鹤九也很苦恼,“要不联系刘叔邓叔他们?”
“你还嫌他们对我成见不够大?”
容音这话说出来,语气很轻巧,但是岑鹤九听了心里却猛地一抽,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这么多年,风水界对她的风评她不是不知道。也是,他怎么会这么天真呢,风言风语流出去比河流发源还容易,她到底是没有彻底淡出这个圈子,只不过是听到了也当不在乎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岑鹤九很想劝她要分清轻重缓急,可话到嘴边,任谁也说不出口。
容音发着愣放空,过了半天,与岑鹤九对视道:“不是我要因为个人成见不让刘叔他们来,而是这个事情太严重了,民国时候的天师布下的局,到现在人死在哪里都不知道。追不到源头的案子就是冤案,这么多魂魄也没有归处……恐怕不是一般天师能插手的了。”
岑鹤九有点明白她接下来想说什么,犹疑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想……”
天色渐渐暗下来,深蓝色的苍穹上星子浮现,落在容音眼中璀璨夺目,“岑家当年遭遇灭顶之灾,他们都没有插手。现在就算是为了苍生……”说到一半她自己都笑了,“真不敢相信,我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说出为了苍生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但确实也不假,就算为了苍生,岑氏也该收取一点回报了吧?”
岑鹤九还是有些迟疑,“这事我得回去想想……”
商讨到一半,容音后背一凉,一看地上,只见在疏淡月影的映照之下,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压上来。
第72章 双蕖怨36
“谁?”容音来不及持剑,一拳抡在那黑影身上,结果在软绵绵的触感中听见一声猛咳。
定睛一看,刚才那一拳论在了慎鉴肚子上。
“小慎子?”岑鹤九也吓了一跳,一边紧张他一边责怪道,“你搞什么,一惊一乍的。”
“你们有没有搞错,到底是谁一惊一乍,护食也不是你这么护的……”慎鉴脸色苍白地捂着肚子退开,背上还扛着一个中年人。
“我护什么食了?”
“他护谁的食了!”
容音和岑鹤九一齐抗议,比提前约好的国歌演奏还整齐,慎鉴都懒得理他们。
岑鹤九和容音对视一眼,又迅速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那中年男人昏倒在地,对他们的争吵一点反应也没有,看得岑鹤九一阵发毛,“这老张,还活着么?”
“活着,而且活得挺好,我探过脉搏了。估计是没来得及往回跑,就被什么阴物迷了心智,好在那些东西都急着下去把你俩一锅端,好歹留了他一条命。”慎鉴说着,从衣兜里掏出几块木头扔在地上,“音音,过来我给你包扎伤口。”
容音很不情愿去受那疼,听他这么说反而往更远的地方挪了挪,“我暂时还行,你要不先给岑鹤九看看。”
慎鉴就往岑鹤九那两个已经止住血的洞上瞥了一眼,故意说道:“岑鹤九已经没救了,先救你。”
“……”
容音没有办法,只能任他“上下其手”。
“我就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感情还去挑木头了啊。”岑鹤九探头探脑地说,“啧啧啧,还真用心。”
容音不咸不淡地瞥他,岑鹤九权当没看见。
慎鉴生了火,低头借着火光给容音处理伤口,神情非常认真,“不用心不行,这里条件有限,木板绑得不好日后骨头要长歪的。”
岑鹤九歪着脑袋,昏昏欲睡,说服自己是他想多了。人都说医者仁心,他一瞧见慎鉴每次那半点邪念都没有的老中医模样,自己也很难生出别的想法了。
“忍着点,会很疼。”慎鉴倒是不隐瞒,提前让她做好思想准备。
那几块木头,一半绑在腿上,剩下的一部分用来固定她的左腕,手腕还能咬咬牙忍过去,但小腿估计是骨折没跑了,现在已经肿得大腿粗,青黑青黑的,发亮透明。慎鉴下手不轻,容音愣是没忍住,痛得吟了一声出来,马上又憋回去。
慎鉴那双妖孽的凤目向上斜了斜,半明半暗的火光中,勾魂夺魄,“到底是姑娘。”
容音饶有兴味地流着冷汗盯回去,“你去给岑鹤九绑板子试试,看他叫不叫?别说他,你下手这程度,阿碧都得叫。”
慎鉴没绷住,一下笑出来,脸色在月光下柔和很多,发沉的眸子映出熊熊的火光,让人联想起冬夜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残留着太阳最后的热烈,却在寒夜的冷意中如水渐凉。
她很少看到慎鉴真心地笑。慎鉴多半时候都喜欢皮笑肉不笑,但是不会显得太不自然,眼里有没有笑意却是仔细一点就能看出来的。
印象中慎鉴眼中染笑的时候,常常是和植物待在一起,再者就是现在。
可是容音真觉得这场面一点也不好笑。他下手也是真的重,容音疼得有点扛不住,想两眼一翻白晕过去。
“不好好绑正……”
“骨头会长歪的!你刚都说过一遍了,我又不聋……”容音忍得脸色发青,只能忍无可忍地过过嘴瘾。
“音音,你现在爱说话了。”慎鉴微笑着说,“你自从来到忘虑阁,真的……变了很多。”
容音不满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以前很不讲理。”
岑鹤九适时插嘴:“你现在也很不讲理。”
“滚!”
圆润的字音出口,便隐没在悉悉索索的翻身声中。一直在昏睡的男人突然动了动,一副在自家炕头睡懒觉的样子。
慎鉴的袖子被他撕成了半截袖,统统系在了容音身上,看起来有点搞笑。他走到那男人身边,在他脸上拍了几下,“醒了么?感觉怎么样?”
那语气,那神态,和容音住院的时候大夫的例行关怀一模一样。
男人先是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睁开眼后又愣了半天,“腾”地弹起来,“俺没做梦?俺怎么会在这里?啊!俺媳妇儿呢?”
慎鉴被他揪住领子,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你媳妇儿在哪,不过我猜,应该是在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