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329)
小乐低声道:“听说是一海外归侨,带着好多好多钱回来的,我们领导给我下任务了,让今天说什么也得拉点捐款回去。”
嗯?还要拉捐款?罗家楠心说还好方局不知道我来这,不然八成也得给我派任务。以往局里有什么捐款任务,祈铭都会连罗家楠那份一起出了,达不到目标的还负责补齐,要不方岳坤连他们跟办公室里养鸟都不带叽歪的,骂罗家楠之前还得先自我演练一番,怕万一说重了祈铭该不高兴了。
呵,还不是冲钱的面子,就是这么现实。
听小乐这话茬似乎是知道点内幕,罗家楠拿出走访线索的劲头探听消息:“那这个均老和那女的,什么关系?”
“干爹和干女儿?”小乐的语气不是很确定,“我来的早,在外面等候区吃点心的时候听旁边人提了一嘴。”
干爹和干女儿?怕不是情妇吧?罗家楠照例多想了一层。他悄摸拿出手机,隔着十来张桌子拍下徐安安和均老的照片。动作之隐秘,连坐他旁边的小乐都没发现他在拍什么。他琢磨一会可以找雷智敏套套词,人家是专司服务高端人群的知名大律师,指定知道点旁人不知道的东西。
又听主持人白活了约莫一刻钟,宴会才算正式开始。这一刻钟的功夫,罗家楠大致搞明白了“均老”的发迹史:此人出身本地小渔村,家境贫穷,十五六岁时便被人贩子拉做“猪仔”卖到南洋,二十一岁跟船到了澳洲,在一间农场工作;农场老板也是个华裔,看他勤劳能干便把女儿嫁给了他;他一边工作一边念书,考上当地最有名气的农业研究所,此后的四十年间,他将农场的生意扩大到食品加工和作物基因研究领域,公司名下拥有多个种类的作物基因知识产权;他还涉足了矿业和远洋运输业,本市码头收发的集装箱里,每五个中就有一个是为他赚钱的。
“要说这赚钱啊,还得看国内。”夹起一筷子酱牛肉片塞嘴里,小乐鼓起半边腮帮,“早知道我当年大学就不学什么行政管理了,学商多好,我有个高中同学在基金公司,年终奖七位数。”
对此罗家楠无法发表意见,反正认识的那几个土豪里,不是原本家里有钱就是自己特别有商业头脑,不是说学什么就一定能挣钱的。专业和学历仅仅是块敲门砖,后续发展的好不好,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就像彭宁那学长,学数学的,靠研究彩/票发财,这上哪说理去?
随着菜品陆续上桌,大厅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络,见有些人开始串桌找相熟的人打招呼、介绍关系了,罗家楠顺手抄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一路绕过十多张桌子站到了雷智敏的背后。
雷智敏刚和某位集团副总喝完打招呼酒,忽然感觉背后莫名有股压迫感,顺势回头,见是罗家楠,面上稍稍流露出一丝惊讶:“罗警官?”
“好久不见啊,雷大讼。”罗家楠端出职业假笑,“满屋子人我也就认识你了,过来跟你喝一杯。”
“咱俩就……算了吧。”
老实说雷智敏压根没想到能在这种场合见到罗家楠——官职不够,身家更不够,也没有把酒量消耗在对方身上的意愿。这屋里少说有几十口子人得喝,一人一口,他能不能站着走出宴会大厅都有待商榷。回头让姜彬知道了又得跟他叽歪——酒量不行还逞能,活该你吐得找不着北。
敬酒不吃?罗家楠摆出副不依不饶的态度:“您可从我们祈老师那挣了八十万呢,这杯酒不喝可太不给面子了。”
听他提起这事,雷智敏凝思片刻站起身,示意他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说话。毕竟是姜彬给拉的线,按规矩他俩连在公开场合一起吃饭都不行,让旁人听去了对姜彬影响不好。以前他俩为这事没少起过争执,反正姜彬一不顺心了就拿他当初离开检察院的事儿捅他肺管子,说什么要是他不走,何至于俩人现在跟做贼的似的,收快递都不敢写同一个地址,生怕被有心人瞧出端倪。
俩人从宴会厅里出来,到吸烟区站定,雷智敏掏出“金龙”分了他一支,以烟代酒给面子:“祈钊的案子,我看完卷宗感觉无罪辩护问题不大就交给我律所同事做了,他收费比我低得多,这事儿姜彬没告诉你?”
“没,我一直以为是你弄的。”罗家楠摇摇头,“所以最后怎么判的?”
雷智敏一手执烟,一手插在裤兜里,仰望可以映出人影的天花:“还没开庭,先办了取保候审,如果他没有对我同事隐瞒任何事实的话,应该是不用再进去了。”
“啊,挺好。”
罗家楠一脸无所谓状。其实祈钊坐不坐牢他一点不心疼,就担心祈钊真坐牢了楚凝再来烦祈铭。虽然对祈铭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可重点在于给谁花,祈钊他们那一家子根本就不是拿祈铭当亲戚,而是当自动提款机了。话说回来,祈钊的媳妇严雅馨还算有里有面,前些日子拎了东西来家里看祈铭,意在表达感激之情。她对祈钊可谓是情深意重,为了救老公,把娘家陪嫁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说俩人从初中就是同学,在一起将近二十年,不求富贵,只求安稳。
用严雅馨的话来说,祈钊也是为了给她和孩子优渥的生活才会那么拼。在国外的时候,祈钊因为生意做的好挤兑了当地人,被当地人雇□□绑了,打越洋电话过来要赎金,急得他们一家子六神无主。后来是拐着弯的找到驻地领事馆出面,才算把祈钊完完整整地换回来。可祈钊的生意却遭受了重创,到港的货物因未及时缴纳船舶停泊费而被船长低价处理了,一下子欠了近千万的货款。考虑到当地经商环境恶劣,于是祈钊决定就此回国发展,可他离开得太久,不清楚国内的法律还有好多坑不知道,这次进去是被熟人给骗了,到被抓才知道自己涉嫌非吸。
如果祈钊一开始就把事情说清楚,祈铭不会那么反感。罗家楠估计祈钊是因为面子问题所以不提自己被绑架过的事情,男人嘛,总不好上来就倾诉委屈,那是软弱无能的表现。祈铭也被绑架过,还是两次,但他从来不说自己有多害怕,绝口不提这件事对自己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更没有动不动就找罗家楠求安慰求抱抱。
从这一点上来讲,俩堂兄弟还挺有相似之处。
一根烟眼看着抽完了,雷智敏摁熄烟头,正欲转身离开却被罗家楠一把拦住:“对了,雷大讼,问你打听个事儿。”
雷智敏默然相视,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想回答”。作为律师,遵守保密协议是第一职业守则,他也因此习惯在生活中不传任何人的八卦。所有八卦都是从姜彬那听来的,比如罗家楠和祈铭的事,那嘴,叭叭起来他都插不上话。当然,涉及到双方都参与的案件,姜彬的嘴又跟被电烙铁焊死了一样,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罗家楠可不管对方摆什么眼神,厚脸皮如他就没有张不开的嘴:“这徐安安,你跟她有业务上的往来么?”
“有,”这问题雷智敏能答,“不过仅限于法律法规的咨询,我没有为她打过官司。”
罗家楠看似没心没肺一笑:“那您一刑辩律师,有什么法可跟她普的?”
“很多,经济类的法律法规我同样熟悉。”雷智敏一秒法律精英气势上身,侃侃而谈:“如《反不正当竞争法》、《招标投标法》、《外商投资法》、《保险法》、《证券法》等,另外《刑法》中有关经济类犯罪的法规法条也是重点,作为多家合资、外商独资企业的法人代表,她得清楚做事的时候要规避掉哪些问题才不至于把自己送进去。”
不等罗家楠说话,雷智敏又话锋一转:“她是我的客户,严格意义上讲,我不该跟你讨论有关她的话题,罗警官,如果她涉及到某个案件了,只要你有正式的传唤手续,我保证陪她到场接受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