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17)
等着管理员来开门的空当,祈铭从缺口处探身进去,闻了闻,对罗家楠说:“有尸臭。”
罗家楠也跟着探头闻了闻,没闻到特别明显的尸臭,不过作为法医祈铭比他对尸臭敏感也是事实。话说回来,这里头够热的,刚往缺口边一站就感觉里面热气呼呼往出涌,和大夏天的热风吹身上一个感觉。
鉴证的冯晔颠颠跑过来,递给祈铭一东西:“祈老师,您要的温度计。”
“谢谢。”
接过温度计,祈铭伸胳膊进缺口,等了大概有两分钟左右取出,将上面的计数念给罗家楠听:“室温三十八点三摄氏度。”
“嗯,应该没错了,这附近的楼都在做拆迁入户调查,尸体放家里不踏实,这地方有遮挡,还轻易不会有人来。”
罗家楠拍拍外墙,感觉墙面都有点烫手,看祈铭又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忙问:“你干嘛啊?”
“测一下管道温度,看死者腿部的低温烫伤是在哪里形成的。”
“那管子烫着呢!你留神!”
罗家楠小时候皮的上天入地的,胳膊曾经在他爸单位的锅炉房里被烫掉块皮,记忆深刻。那会的锅炉房都是烧煤的,水温出来八、九十度,不知道现在烧天然气的有多高。
“入水管没那么高。”
说着,祈铭一手扒砖一手往里探着够管道,突然脚下湿泥一滑,差点栽到滚烫的出水管上。所幸罗家楠眼疾手快拦腰给他抱住,避免自家媳妇那张俊脸被烫出个大水泡的惨剧发生。
连拖带抱给祈铭拽出缺口,罗家楠心惊肉跳的嗷嗷了起来:“能不能等会!开锁的马上就来了你非急这两分钟干嘛?烫着你怎么办?这说话就要入夏了,回头感染了脸上留个疤好看是吧?!”
等他那一长串嗷嗷完,祈铭理直气壮的:“你不说就算我老的满脸皱纹也好看么?”
“那能一样么!自然变化和意外能相提并论?!”
罗家楠直觉自己要梗。他要是弄点惊险故事出来,祈铭嗷嗷他嗷嗷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他还一句嘴不能顶,顶嘴的结果要么是睡储物间要么是睡单位。所以他轻易不愿意和对方吵架,人家仨博士学位,吵着吵着就开始给他上专业课了。
他俩跟那吵吵,话音顺风传到过来勘验存尸现场的杜海威耳朵里,忙赶上前几步,问:“祈老师,烫哪了?”
“没有,没烫到。”当着外人的面,祈铭不好再跟罗家楠吵吵,糊到嘴边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杜海威松气笑笑:“没烫到就好,不然不光你自己疼,还得让罗副队跟着一起心疼。”
这番善解人意的体贴话语,和罗家楠刚才那番糙直男言论对比鲜明,祈铭听完斜了某人一眼。虽然他自己说话也没什么情商可言,但起码都是实打实的关心对方的身体健康,哪像罗家楠,上来就说什么“好看不好看”,他又不靠脸吃饭!
罗家楠只能假装没看见祈铭幽怨的视线,反正就杜海威这张嘴,一天能让他梗八回——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他俩都不言声了,杜海威话锋一转:“脚印在哪?”
祈铭垂手指给杜海威:“这,还有这,刚我就是为了躲脚印才踩泥上的滑倒的。”
“嚯,那要真烫着了必须得记工伤啊。”杜海威说着打灯顺祈铭指的方向照去,温和的神情瞬间换上工作时的严肃。将灯交给罗家楠帮自己照明,他蹲下身,开始进行初步勘验:“鞋印深1.7厘米,长30.6厘米,掌宽10.8厘米,腰宽7.5厘米,另外尺寸、底纹磨损程度和案发现场遗留的工靴靴底一致,也和在垃圾处理站采集到的一只鞋印一致。”
测量完毕,他站起身,对等在旁边的两人说:“目前来看,从鉴证的角度出发,凶手杀人、一次抛尸和二次抛尸的足迹证据链算是完整了。”
听祈铭来了句“辛苦了杜老师”,罗家楠用蚊子音小声逼逼:“我也熬了一天一宿了啊……”
啪!
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这回是杜海威打的。罗家楠俩眼一瞪,没等他嚷嚷出声,就看杜海威张开手,给他展示拍死在乳胶手套上的蚊子。
祈铭看了偏头一笑,说:“你可真招蚊子。”
“你一身消毒水味,蚊子可不都来咬我么。”
罗家楠皱眉胡撸了一把脸。现在左右两边对称了,刚祈铭拍死一只,现在杜海威又拍死一只。要说这些蚊子也是可恨,咬哪不好非咬脸,他靠脸吃饭的好不!
—
日光初绽,忙碌了半宿的警员们陆续聚到鉴证科的厢式车旁吃早饭。罗家楠蹲马路牙子上,一手端着杯豆浆,一手夹烟,仰脸环顾周围的老旧住宅。凶手就在这几栋楼里,他确信。从监控视频里看,凶手的身高约在一七零上下,体格敦实。另外从凶手处理尸体却没留下拖拽痕迹的情况来看,此人力气不小,该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作。
眼下派出所分局都支援了人手,趁着人们将将睡醒警惕性低的时候进行入户排查。考虑到此人可能有前科又身负命案,抓捕时可能会拼尽全力反抗,罗家楠特意叮嘱每一个入户排查的警员注意保护自身安全,如发现可疑人物不可硬上,一定要原地等待呼叫支援。
祈铭走到他身边蹲下,翻手递他一紫菜卷,说:“我从黄智伟那拿的,你得吃点东西,光喝豆浆不行。”
拿?罗家楠哑然失笑。人多,物资有限,得先紧着底下走访的吃,他刚拎了杯豆浆就走了。
“是你抢的吧?”
“我没抢,我是看包装没拆就问他还吃不吃,他说吃饱了。”
“你问他他当然说吃饱了,换高仁去问,他绝对不给。”
“我有那么吓人?”
“不,祈老师,你不是吓人,你是受人尊重。”
就算罗家楠是昧着良心说的话,祈铭听了也勾起嘴角。迎着暖暖的日光,他歪头靠到罗家楠肩上,疲惫却轻松的释出口气:“希望今天能把嫌疑人抓捕归案,那样你就可以休息了。”
“咋着昨儿晚上没闹够,还想再榨我——诶诶!豆浆撒了!”腿上挨了一把,罗家楠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到了马路牙子上——还好还好,豆浆一滴没洒。
俩人正忙里偷闲的叽歪着,忽听尚且寂静的晨曦中炸响一声“别跑!”,罗家楠条件反射窜起,屏息追踪声音的来源之处。步话机“呲啦”一响,传出吕袁桥急促的吼声:“华苑乙栋四楼!发现目标嫌疑人!速来人支援!另有警员受伤!快叫救护车!”
我艹!罗家楠一听顿时发根乍起。欧健和吕袁桥一组,吕袁桥能喊话,那受伤的指定是他家老三啊!
眼瞅着罗家楠扔下东西拔腿就跑,祈铭反应了一下也起身追了上去。他是医生,有人受伤,现场救护义不容辞。一口气奔至事发地,就看欧健趴在楼道上,背上钉着根“S”形的钩子,两头短中间长,猛一看像是垃圾处理站勾破垃圾袋用的那种。吕袁桥的手压在他背上,血管筋络暴起,指缝间汩汩溢出鲜血。
罗家楠一看这个,本就血丝满布的眼登时一片赤红,歇斯底里的吼着:“人呢!朝特么哪去了!?”
“天台!天台!”
吕袁桥气息急促的回答道。刚敲开409的屋门,他一打眼就发现来开门的人和视频监控上的嫌疑人体貌特征极其相似,再看脸上脖子上有抓痕,当机立断给欧健打暗号拖延对方,自己则假装前往下一户放松对方的警惕性。没想到他刚转身没走两步就听欧健在身后惨叫了一声,随后肩膀“咚”的被人猛撞了一下,整个人摔到了墙上。爬起来看欧健背上多了根钩子鲜血直流,他脑子“嗡”一下懵了,本能的喊了声“站住!”就立刻去查看欧健的情况。
快速检查了一番,祈铭稍稍松了口气:“没伤到肺,你们谁把外套给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