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了一下过去的日子里和他们一起的画面，呐呐道：“我以前没见过霍怀松。”

要是早见过，我们……算了，现在也没什么好提起的，都过去了。

落在身上的视线宛如实质，我和赵蓉并没有刻意压低说话声，霍怀松离我们不远，只要不是听力出了问题，当然能听到。

只是霍怀松一脸平静，任她说，全程没说一句反驳的话。

我收回目光。

赵蓉笑着说：“你和霍怀松过来的次数又不多，哪能那么容易遇上啊。”

“也对。”

缘分就是个这么奇怪的存在，这么多年里我们没遇到过，后来重新遇上了，时间又不对，等结了婚，还是形如陌路，只能说我们没这个缘分。

“去年你结婚我都没能回来，今儿趁着你们夫夫俩都在，大家总得聚聚吧？”赵蓉说着，推了推她老公，他老公冲她笑笑，连忙给我倒了一杯可乐，又倒了一杯递给霍怀松。

我盯着霍怀松手上的可乐，没敢看他，一时间有些尴尬。

赵蓉迟来的要祝我们结婚快乐，可我们才领了离婚证。

多讽刺呐。

赵蓉见状，摇头笑了:“刚才不还打情骂俏？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啦？”

打情骂俏？我细细咀嚼着这话，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那明明是互怼，才不是打情骂俏，打情骂俏那是情侣之间的事。

霍怀松面不改色站了起来，拿杯子和我们碰了碰，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谢谢蓉姐。”

他或许是见我还在发呆，拉了我一下，含笑道：“欢欢，别发呆了。”

“哦、哦！”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说话那么温柔，眼里带着笑，那么专注地看着我，那一刻，我心里颤了颤，像是被什么咬了一下，麻痒弥漫开来，整颗心都不由我控制了，手腕控制不住一抖，下一刻被人握住了。

他说:“站稳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如果我不是当事人，如果不是离婚证还热乎着，这一刻我都要以为我是被他深爱着的。

可我也知道，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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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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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赵新家离开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赵蓉笑着一个劲冲我们摆手，说：“你们俩都是我认识的，既然那么的有缘分在一起了，以后也要好好的啊。”

我僵硬地保持着微笑，这会儿也只能说：“好的呀。”

哎，这会儿还能说什么呢，接着演吧，这么一看，我俩都还挺虚伪的，一个演得比一个真。

霍怀松那个家伙，这会儿倒是没出声了，只是温和地笑着，可他只是这么笑着，赵蓉对我们如今的关系就毫不怀疑。

他是那么的笃定，又是那么的游刃有余，仿佛什么事都不能让他乱了阵脚。说实话，我挺羡慕他这样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能随时把控自己，让自己在各种场合里做最合理的最符合规矩身份的事，让人挑不出他们的错处。

只是，我也怕这样的人，因为一直戴着面具太过无懈可击，虚虚实实虚以为蛇，让人瞧不出真假，那些让人觉得感动的事，有时不过是对方的漫不经心。

“对不起。”直到走出了这片林子见不到赵新他们一家人了，我才看向一边的霍怀松，心里是无所适从的尴尬，“怪我没说咱们离婚的事，这才闹得他们误会了，这次是我的问题，我会找时间跟他们说清楚的，下次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怪尴尬的。”

我说着说着就打哈哈，自个儿这会儿就尴尬到不行了。

他脚步顿了顿，没走了，我也跟着停了下来，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他拧着眉看着我，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很疑惑：“这让你很尴尬吗？”

我像看傻子似的看他，心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这人怎么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反问:“你不觉得尴尬吗？”

他颔了颔首，神色平静：“还好，都认识的，比平时那些人和我攀关系时好多了，明明都不认识，还一个凑上来凑热乎，那才叫尴尬。”

我闻言愣了会儿，小声道：“……那不一样。”

他问:“哪里不一样？”

或许是见我不吭声，他顿了顿，拧眉沉思片刻，又说：“他们不知道其实不是你的错，傅欢，你不用觉得愧疚的，我们离婚也不过才一天。我也还没和其他人说，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我们知道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我笑了笑，点头：“你说得对，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他闻言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其实真的不用在意的。”

我一时有些无言，甚至觉得没意思极了。

他慢慢走着，这会儿却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以前其实没怎么和赵新玩的，你别听赵蓉瞎说。”

他的话莫名其妙的，这会儿换我停下了，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当时赵蓉说起这事时他明明一声不吭的。

我眼皮动了动，嗤笑:“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他沉吟半晌，说:“只是想跟你说，他比我小那么多，我才不跟小孩儿玩，是他非要跟着我。”

他哼了哼：“我没那么幼稚。”

我心道，你这么哼哼就挺幼稚的。不过我也没深究他说这话做什么，而是抓住他话里的其他信息，问:“你很讨厌小孩？”

“还行吧。”霍怀松想了想，笑着说，“我以前其实遇到过一个小孩，那孩子瞧着挺可爱的，眼睛湿溜溜的，一脸委屈，和角落里无家可归的猫崽一样，就是太可怜了。”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声。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话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死死盯着他:“后来呢？”

话出了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可我就是太好奇了，好奇他话里的小孩。

我盯着他的侧脸出神，他这样的人，原来也会记得住人么。

他摇了摇头，道:“我当时给了他一份吃的，就回家了，也不知道最后怎样了。”

我一阵沉默。

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也许是太久没落到实处，一时间竟然有些心慌意乱。

“那你怎么不带他回家啊……不是，你怎么不把猫带回家呢？你不是觉得它很可怜吗？”我脑子很乱，这会儿想了很多，脑子乱糟糟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霍怀松一脸奇怪地看着我：“你会把陌生人带回家吗？”

“你不是说他是个孩子吗？”

“那孩子一看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要真把人带回去了，那就成拐带小孩了。”

“那猫呢？”我眨了眨眼，不肯让自己眼红得太狼狈。

霍怀松摇了摇头，只说：“那时我不能带猫回去。”

旁的却什么都不说了。

他的眼神很黑很深，似藏着东西，又似什么都没有。

我收回视线，只剩下木然。

原来如此。

不管是小孩还是猫，都是没人疼的，所以小孩最后把猫带走了。

“嗯？你怎么不出声了？”或许是见我没有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他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我。

“你脸色好差，是身体不舒服？”他眉头轻蹙，伸手要探我额头，“不舒服要去医院。”

我打开他的手，踢着路边的石子，没看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死是活跟你都没有关系了吧？”

闻言，他脸色很差：“傅欢，你就算是在和我赌气，也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我冲他笑笑：“你不说话的话我可能会好很多。”

“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脸色难看，抿着唇不出声了。

眼前的路宽大平坦，路上还停着一些私家车自行车，路边开满了这里的人种的蔷薇，一簇拥着一簇，姹紫嫣红的，一直蔓延到前方去，成了一单亮丽的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