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一阵欢声笑语, 甚至可以说是士气鼓舞——开玩笑，他们可是赢了秦乘飞, K.O.掉了二组, 能不开心吗。

大家各归各位后开始商量晚上去哪儿吃饭，贺晓远原本要在OA上私戳徐若萌，把拿到奖金的好消息跟她分享，突然想到什么，打字的手顿住, 把对话框里没来得及发出去的半行话删掉了。

贺晓远改拿起手机, 准备给陆琛发, 正打字, 电脑屏幕上一瞥, 突然看到OA页面一角闪烁的图标。

他暂时放下手机，伸手握住鼠标点击闪烁的图标, 去看是谁找他。

点开发现，那竟然是秦乘飞。

人事部—应届管培（二组）—秦乘飞：【方便现在出来下吗。】

—

贺晓远走出办公室, 人来到楼层长廊, 刚好看见从二组办公室方向走过来的秦乘飞。

秦乘飞此刻的模样和贺晓远第一次见他时留下的印象完全一样：斯斯文文，高高瘦瘦, 戴金丝圆框的眼镜。

见秦乘飞目的明确的向自己这边走来, 贺晓远跟着走过去, 待两人走近，秦乘飞止步，特别迅速高效的率先开口道：“我对第一的评判有点质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人事部。”

贺晓远提前猜到秦乘飞突然找他是因为评分的事，但没有想到秦乘飞直接就要去人事部。

他顿了顿，才回道：“可以。”

秦乘飞点了点头，二话没有立刻转身，贺晓远默默跟上。

走了一段距离，因为秦乘飞脚程过快，贺晓远不自觉间落后了一点，往前看去，刚好可以看到秦乘飞瘦高而利落的背影。

贺晓远看了眼，下意识想：现在就去人事部，还是他们两个一起，看来秦乘飞对这个第一的评判无法接受。

又想：这样直接去人事部，方式是不是太直接了？秦乘飞喊他之前跟人事部那边打过招呼吗？不至于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过去吧？

贺晓远心里有疑惑，但还是快步跟上了。

到了人事部、主管办公室，看见主管那张见到他们格外诧异的神色，贺晓远无语，原来秦乘飞真的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过来了。

更莽的是，秦乘飞一进主管办公室，刚喊完人，就特别高效直接的道明了来意，打了主管一个措手不及，主管诧异得，眼睛都瞪大了。

主管跟着看向贺晓远，不解他怎么也来了，贺晓远只得跟着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被喊来的。

人事主管：行吧。

人事主管示意两人：“来，坐，坐下说吧。”

秦乘飞拉椅子坐下，坐得特别理所当然，就好像人事部这边应该也必须给出一个合理解释一样。

弄得主管多少有些头大。

但主管不愧是主管，坐下后根本没说什么，也没有面露不满，反而先就分派的事和贺晓远聊了两句——

“分派确定了，现在可以放心了，对吧？”

贺晓远客气道：“这几天麻烦您了。”

“没事，应该的，不把你们安排好，我这边也安不下心来做别的事。”

又道：“回头跟着杨总好好干。”

贺晓远点点头。

主管欣慰的笑笑。

秦乘飞就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等、等着，等到主管结束和贺晓远的对话，注意力转移向他。

“小秦啊。”主管始终温温和和的，终于看向秦乘飞了，话也很客气，道：“我先问问你，你确定和我聊这些，要小贺也在场？”

秦乘飞十分肯定的表情，点头道：“确定。”

解释：“我想我们都在场，一起了解这个第一是怎么评出来的，才更公正合理。”

听到最后这句“公正合理”的时候，贺晓远下意识转头看了秦乘飞一眼。

主管闻言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行。”

又说：“稍等，我拿份东西。”

主管说着起身，走去一旁的立柜，打开玻璃门，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夹，再坐回办公桌前，文件夹打开，翻翻翻，里面抽出几张纸，递给了秦乘飞。

秦乘飞接过，贺晓远下意识看过去，在那张纸上扫到了自己的名字，别的没多注意，秦乘飞则无声地垂眸看起来。

主管靠着椅子，先默坐了会儿，看着秦乘飞，过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道：“既然是你质疑贺晓远的第一到底是怎么评出来的，那我就把贺晓远的评分表拿给你看看。”

秦乘飞看着表，主管径自说着：“你们两个的轮岗成绩评分一样，都是9.2，在这个分数一样的基础上，人事部这边就参考了你们两个的其他表现。”

主管：“比如小组评分，轮岗期间在组内的表现，平时轮岗时和其他部门接触时的表现，以及其他部门的同事对你们的评价。”

秦乘飞还在看表，主管看着秦乘飞，一语道破：“小秦啊，不谈其他，就谈轮岗表现，你和小贺除了轮岗的作业分数是一样的，其他方面，你没有一样是超过小贺的。”

秦乘飞终于抬眸，主管则始终看着秦乘飞，就像贺晓远不在办公室一样，接着道：“你知道贺晓远在轮岗的一个半月里，人际关系处理得有多好吗？”

“首先，他们组内的气氛非常好，据我们带你们轮岗的人事部同事说，一组气氛之所以能这么好，就是因为贺晓远从一开始轮岗的时候有什么都和其他人分享。他也确实和组里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

“第二，你们每个轮岗的部门，我们都会去问，问你们的表现，问大家对你们的印象，基本只要提到贺晓远，所有人，是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

“三，你还记得之前的岁岁星考核吗，那天考核的气氛是有点紧绷没错，但我和我人事部的同事当时观察你们管培生，发现只有极少的人会在其他人上台的时候也去听其他管培的发言，贺晓远就是其中一个。”

“这代表他当时并不紧张，考核前的准备充足，心理素质也很好，才能有余力去关注其他人的发言。”

“小秦你那个时候在做什么你还记得吗？”

“你在刷手机。”

“你根本不关注现场其他管培生，你太自信了，你有余力，但你不关注，在你眼里，其他人的发言根本不重要。”

“第四，确定分派，同样都是有其他部门的领导过来想要人，你是怎么做的？贺晓远是怎么做的？”

“你怎么做的先不谈，你知道贺晓远怎么做的吗？”

“他拒绝的时候主动找了公关部的吕总聊，吕总事后对他赞不绝口，甚至说如果贺晓远以后在其他部门做的不顺利，公关部的大门会依旧为他敞开，随时欢迎他去公关部。”

贺晓远闻言一愣。

主管继续：“小秦，公司不是学校，不是只看你成绩的。”

“是，你很有能力，实力也强，履历也特别漂亮。”

“但公司就是社会，人际交往、为人处世，每一点都能影响你的职业和未来。”

“你今天既然质疑这个第一是这么评出来的，那我就告诉你。”

“你现在知道了，我希望你能回去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的不足，自己哪里还有不到位的地方，哪里有待改进的。”

“还有，以后正式上班了，不要再做这种招呼都不打，想来领导办公室就来领导办公室的事情。”

“我不是你的直属领导，你也只在人事部这边待完轮岗就走了。”

“如果我是你的直属领导，你今天这么冲进来，我会觉得你在冒犯我、挑衅我。”

“但凡我是个小心眼点的上司，你今后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

离开主管办公室、从人事部出来，秦乘飞肉眼可见的沉默，贺晓远跟他不熟，也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一起安静的往办公室走，走了几步，秦乘飞脚步顿了下，转头，终于跟贺晓远客气了句：“麻烦你跟我特意跑这一趟了。”

贺晓远：“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