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死了的那年(74)

作者:柒喵是个坏喵

邓普斯说过,药物戒断会一天比一天更痛,将在一个月后达到顶峰。

缩在被子里的江言清不断抖动着身体,头上满是汗,他开始后悔做手术了。

与其被药物折磨不如平静的死去,他快要撑不到一个月,他觉得今晚就得死在这张床上。

巨痛导致江言清短暂的昏厥,等到他神智逐渐清醒时,周身温度渐高,他好像被拥进宽大的胸膛里,有人低沉着嗓子轻哄着他:“不痛了不痛了,我们言言不痛了。”

怔忡中,江言清已经不清楚是他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人温柔地抱住他。

这样宠溺地轻哄只在他小学摔了一跤嚎啕大哭时,安宁不耐烦的哄过。

很久没有人亲昵地叫他心疼他了。

此时的江言清是极度脆弱的,他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很努力地试图睁开眼看一看,却连睁眼的力气也被药物的戒断反应折磨得丝毫没有力气。

第二日他醒来时,枕巾一片泪痕,病床上除了他弄皱床单的痕迹外,没有第二个人睡过,一切仿佛是江言清的幻觉。

昨晚不记得几时睡的觉,今天醒来时好受很多,他坐在轮椅上,陪护推他去阳台晒太阳。

疗养院其他来这儿的病人起得很早,在花园做伸展运动。

想起昨晚奇怪的感觉,他问陪护,“昨天没人进我病房吗?”

陪护:“护士来检查过。”

陪护是睡在江言清隔壁,江言清一叫他的名字,陪护就能听见,要是他病房内还能进另外一个人,陪护不可能不知道。

也许真是江言清的错觉。

中午进餐,江言清吃得比以往多,粥和小菜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江言清不能吃太多,吃太多晚上疼容易犯恶心想吐,每餐的进食量是一小碗面或者汤,邓普斯说他吃得太少了长期下去营养不良,但江言清已经尽力多吃了。

“今天食堂换大厨了?”江言清问进来的护士。

“没有啊。”护士拆着他头上的纱布重新上药,再换上新的纱布。

药味浓郁,江言清觉得自己被泡在药缸里,很难闻。

“我可以洗澡吗?”

“不行哦,邓普斯医生说你三天前才洗过,差点出事,得五天后洗一次,乖,你哪儿也不去很干净。”护士哄小孩儿一样哄着江言清,生怕他又乱来。

江言清每天都会擦拭身体,他很不好意思请陪护擦拭,自己擦总有遗漏的地方,总归不舒服。

但他的主治医生警告过,只能乖乖听话。

阳台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晒不到太阳,江言清被陪护扶进病房,疲倦无聊得盯着阳台的上的围栏。

疗养院的生活太痛苦乏味,没人陪他说话,电子产品被邓普斯没收,只允许江言清偶尔看一会儿,说是容易浪费精力。

江言清太过无趣,手努力按着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疗养院只有两个频道,一个cctv中央1台,一个cctv6央视电影频道。

今天放的电影江言清看过许多遍早就没了兴趣,他重新躺在病床上,听着声音望着天花板发呆。

大概是傍晚,阳台的窗户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簇花。

江言清记得这是野生白刺玫。

中间的花蕊主黄褐色,纯白色花瓣铺展开,每一朵小花紧挨着,很漂亮。

陪护看见了,帮他把话拿给他,“是你认识的人送的吗?花很好看。”

“我在这里没有熟悉的人。”江言清想,应该是有小孩跑来玩随便乱放的。

拿近看花束比远处看更加好看。

白刺玫很小一朵,堆积捆在一起很漂亮,送给他花的人用红绳子绑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蝴蝶结下方插着一张照片,才被他发现——

是他在阳台上晒太阳时的侧脸。

江言清很久没有正眼看他自己了,照片中的他裹着被药膏浸湿的白纱布,病服穿在他身上已经完全撑不起该有的形状。

太难看了,他看了一眼不想再看下去。

捏着照片再次望向阳台,病房之间的阳台是互通的,晚上才把各个病房阳台的门上锁。

刚才的猜测有误,这束花的确是送给他的,到底是谁送的?

翻开照片的背面写着一句话,字迹潦草:白刺玫很漂亮,非常衬你。

作者有话说:

查资料时无意中发现的一种花,发现是小时候在山林里经常看到的花,小小一个,很漂亮。

感谢支持

第51章

白刺玫比其他种类的玫瑰花好养活, 它的花瓣纯白无瑕,如月光圣洁。

江言清实在看不出它和自己有什么相关联的,能得到这样的夸赞, 不过他很欣喜获得了意外的礼物。

白天的欣喜稍稍冲淡了晚上的阴郁,江言清把白刺玫放在床头, 等待着熟悉的痛感。

二十分钟后, 痛感愈来愈强烈,经过了刺骨的疼痛折磨后,江言清开始变得不能呼吸。

他喘不上气,每次一呼一吸牵动着整个头部神经,像是所有的力道全都集中在呼吸这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上。

紧接着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他怀疑身上的汗已经浸湿了床单,衣服沉重地紧贴着身体线条,热量仿佛被吸走, 手和脚冷到没知觉。

江言清胃里泛着恶心,咬着牙紧闭口腔, 吞咽也变得困难。

等到他稍微有点力气时,耳鸣降至。

他坚持不下去了, 泪意横扫着他整个面颊,挣扎着想喊人, 想就这么终结掉自己的生命算了, 无意中看到了白天收到的白刺玫。

白刺玫在晚上散发的香气比白天浓郁, 莫名给予江言清一点精神,他努力伸出手, 拽下一朵花, 捏着花蕊, 淡香顷刻留在他的指尖, 他把手指凑在鼻尖轻闻着,是放松的味道。

痛意得到稍适的缓解,也只是一瞬的时间,更强的同意扑面而来折磨着江言清的神经,他顿时失去了所有力道,合上眼,意识变得恍惚。

而后他再次隐隐察觉,有人轻轻拥着他。

这次的感觉比起前一次更加强烈,他甚至能感受到被子地挪动。

屏息观察,强行用力睁开一条缝隙看,并没有人。

也许精神状态实在不好,导致自己敏感多疑,江言清想着,重新闭眼。

痛意在四点多稍适减退,他累得睡着了。

清晨,江言清睡了一个多小时很早就醒了,精神不济,头很痛。

他最近只要睡不好觉,头就疼。

在床上懒洋洋地等到陪护叫他才起,陪护扶着他去浴室,江言清脱光了衣服,用轻软的纱布擦拭着身体。

浴室有一面墙挂着落地镜,落地镜清晰地照着江言清整个身体轮廓,干扁瘦弱的身体,仿佛一吹就能够把他吹倒。

他讨厌不堪一击的自己,也讨厌面颊苍白到发青的脸,很丑陋。

躲开镜子,江言清扶着洗水池试探着水温,浸湿纱布清洗。

他力气太小了,加上反复弯腰的动作头晕目眩,身体根本站不稳。

每次遇到这种时候,江言清心中莫名产生烦闷。

再次弯腰擦拭,他一个不注意,跌在了地上。

门外的陪护及时询问,“需要帮忙吗?”

隔了几秒,江言清沉闷地道:“不用。”带着点恼气。

花了快半个小时,江言清才出来。

直起身子时,一阵天旋地转好在陪护及时扶稳了他。

重新躺在床上,陪护撑起支架,江言清坐躺在病床吃着早餐。

今天早餐样式很丰富,有江言清爱吃的山楂酥,不禁多吃了两口。

吃饱后,陪护推着轮椅带他去阳台晒太阳。

今天的太阳很早就被乌云遮住,江言清的脸被忽而的大风刮得更加惨白,他不肯回去。

陪护劝着他,“我们进去吧,一会儿要下雨了。”

江言清在这时候有了小脾气,一声不吭地坐着,就是要吹风,陪护说了好一会儿,才答应。

一小时后,天空下着大雨,吹得阳台前的大树呼呼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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