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谁是猎手+番外(75)
男人几句话仿佛刺激到了少年。
长笙此刻抛开了所有虚假伪装,露出了这七年间压抑的愤怒和恨意。
他似乎猛然间想通了什么,浑身带刺,字字珠玑,面对苏黎身边的人不留丝毫情面地开口,一视同仁地怨恨着。
“长笙……”陆桉想要再说些什么,然而男人喉咙忽然有些干涸,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何是好。
少年也仿佛不想再与他交谈,最后冷冷落下一句:“我们回去吧,右师大人,竹林中所说的一切,我的态度,相信你也知晓了。”
“如果你真的觉得有愧于我,就不要追问我身上的任何事情,这样,我或许会不那么的恨苏黎,仅仅是将他当做陌生人,而非仇人。”
*
第二轮比试在将近傍晚之时结束。
裘原蔡峰洛萤等人也回到了观众席,此前长笙与飞剑阁弟子一战也令他们惊异万分。
“你是说他打败了安裕?!”裘原蹙眉,三角眼微眯,神色若有所思。
张巧儿点头,夸赞道:“是啊!我都看呆了呢!”
第50章 叛逆外甥与舅舅的爱恨情仇(12)
一旁蔡峰却摩擦着下巴,神色疑惑地思索道:“说起来,为什么长笙师弟的名字,会出现在木箱中?他此前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根本不可能会自己报名。”
这话出来,洛萤也觉得十分奇怪,看向一旁张巧儿,问道:“巧儿知晓吗?”
张巧儿摇头,“别说我了,连长笙师弟自己都看着好像完全不知情。”
蔡峰凝眉,语调微冷道:“那,或许就是有人故意将长笙师弟的名字投入了箱中,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在演武台上出丑或是受伤。”
张巧儿觉得有道理,挑挑眉:“可惜那家伙没有料到长笙师弟竟然能够打败安裕。”
计划落空,这人一定心有不甘,她回头正要和身后洛萤聊两句,却见站在椅子旁边一语不发的王洋神色有些暗沉和紧张。
张巧儿聪慧,心头顿时浮现出了几分猜疑,忽然开口,高声道:“王洋师弟,你今天早上好像是出门了一趟,是去做了什么?”
王洋一惊,身躯怔了怔,他讪笑着说道:“没、没什么,只是昨夜摔了,今天一早便出门寻大夫给我看看脸上的伤而已。”
“那大夫说伤情如何?”
“无大碍。”
虽男人有了解释,但这副做贼心虚的表情明显是不打自招。
张巧儿正要继续质问,旁边却蓦地传来了陆桉的声音:“你们都晋级了?”
几人听见男人话语,侧目看去,“是的,师父!”
刚才带着长笙离去的男人已然回来,不过那少年却并未跟在他身边。
张巧儿蹙眉问:“师叔,长笙师弟呢?”
陆桉回忆起刚才竹林间的话语,知晓少年现在应当是不愿过来,他暗自叹息,随后道:“先回山脚客栈准备晚餐了,今日比试结束,我们也回去吧。”
众人点头,准备离开之时,男人目光却蓦地转移到了王洋身上。
王洋还未从刚才的紧张中恢复过来,此刻被陆桉一记冰冷的眼神盯住,后背冷汗顿时又冒出了不少。
他这人,向来欺软怕硬,喜欢嫉妒,脸上也不是个能够藏得住事的,因此以往只敢在杂役弟子别院里作威作福,一旦真舞到了内门弟子或是三师面前,便连话也不敢说了。
“杂役别院,王洋。”陆桉忽然开口道:“此番历练结束,回到落霞谷以后,你便收拾收拾,离开吧。”
王洋瞪大双目,双腿发软,“右、右师大人!这这……”
“你还想说什么?”
王洋心下一颤,他并不想离开落霞谷!这些年在谷中杂役别院耀武扬威惯了,所有杂役工作可以推给别人,还有人伺候,如果离开落霞谷,上哪儿再去找这舒服的地方?!
男人咬咬牙,赶紧道:“大人!我、我来落霞谷已经八.九年了!这些年间,我虽因根骨不好,没进内门,一直留在杂役别院里,却对落霞谷没有半句怨言,现在、现在右师大人,您却想赶我走吗?”
陆桉话语冰冷,双目罕见地浮现杀意,“我已经念在你八.九年在落霞谷也算是兢兢业业,不与你计较这一次!否则,光陷害同门这一点,我理当先废了你一双手脚,再逐出去!”
此言一出,男人脸色更为苍白!
他额前细汗冒出,身躯颤抖,最终,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洋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对杂役的事情不怎么插手的右师,怎么会忽然为了一个杂役长笙,要赶自己走!
以往即便真要处罚,也只是增加工作量而已,而那些工作,他也完全可以推给别的杂役弟子去做。
……苏长笙,难道这家伙真的被右师看上,打算收做弟子,才会为他出头吗?!
一时间,那些嫉妒彻底爆发出来。
王洋低着头,脸上恐惧的神色逐渐被扭曲代替,他跟在众人身后,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孤注一掷。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在回到落霞谷之前,想办法毁掉长笙!
*
即便是日暮西沉,丹峰山腰上的人群数量依旧不减。
今日晋级者明日会再比试一场,长笙独自朝着山下走去,刚才与陆桉的一番对话让少年心中越发的厌恶起落霞谷和苏黎来。
夕阳橘红色的光映照在他身后,背对着落日,他的影子在山路上被光芒拉的瘦长,这静谧的黄昏时分,山路并无多少人,晚风轻拂,吹起少年额前发丝,传来淡淡的痒意。
那双漆黑双目垂眸盯着下山的石阶,每一步,都似乎带着怨气,长笙垂在身侧的手也至始至终紧握着。
忽然间。
漆黑瘦长的影子旁边多出了另一道黑影。
少年微怔,随即耳畔传来男人一声玩味轻笑,有着几分调侃之意:“怎么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是个生闷气的三岁小孩,一个人赌气往家里走的模样。”
长笙听见这话,没有侧目看来者便知晓这是谁。
苏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边,似乎男人一直跟在他左右,注视着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长笙心头的怨怒忽的散去些许。
俊美白皙的脸也被夕阳映照的微微发红,他愠怒低沉的脸色在苏黎的话语后变得缓和起来,伸出手,看也不看身边人一眼,就直接抓住了对方的衣袖,果真和小孩子受了委屈回家找大人一样,道:“没什么,云虚师父,只是刚才,和右师大人闹了些不愉快。”
苏黎笑道:“我知道,你们在竹林间谈话,而我就在附近,陆桉那家伙没有察觉到我。”
长笙忽然有些别扭地问:“我那样说话,在云虚师父看来,会不会太不尊重右师了?”
“怎么会?”苏黎伸手停下脚步,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轻嗤一声道:“你本就该有这些脾气,陆桉那家伙,未经你这七年的苦,却劝你不要怨恨,站着说话不腰疼,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听男人这般说,少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他抬眸看向苏黎的,夕阳光辉洒在男人白色的衣衫上,好像将他也照红了一样。
七年怨苦,愤怒,换做常人,或许早就积压的无处宣泄,而痛苦不已。
但还好,他身边有云虚师父,一直照顾着他,教导他,理解他。
漆黑双目在这瞬间染上点点夕阳的红光,浮动闪烁。
苏黎被长笙的眼神看得有些好笑,问道:“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
“因为,我觉得自己很幸运,”长笙忽然抱住男人的腰身,撒娇般地将头埋在他腰前,脸贴着男人衣物,声音嗡嗡微小,道:“在我最痛苦的时候,能够遇见云虚师父。”
苏黎听罢,被这少年突如其来的煽情弄得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面上微微泛红,幸亏有面具当着,才没有被少年调侃笑话,骨节分明的手拍了拍少年肩膀道:“行了行了,赶紧回客栈去吧,你不是说要去准备晚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