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rderline(5)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同伴用枪指着。
“我是……”
“喂、等一下。”
杰克从树荫下走出来。领头的男子松了一口气:“洛维军曹。”
“别拿枪指着同伴,他只是被我叫来帮忙的。灭火组,快去,工作要紧。”
杰克用拇指指了指背后燃烧的树林。身穿防火服的五人虽然露出了犹豫的表情,但还是果断地赶往了现场。
“刚才我接到报告,说没有生还者。”
戴着眼镜的年过半百的白发军医惋惜地俯视着躺在杰克脚边的飞行员。
“被yoka击落还没当场死亡,本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吧。”
听到杰克这种毫无遮拦的说法,医生也只能苦笑。现场留下灭火小组和他们的警卫,军医、杰克和加勒就带着遗体先一步返回了基地。
“看那火势,光靠地面上的灭火小组是来不及的。用自动侦察机在上面喷洒灭火剂吧。否则火势会蔓延,到时就真的控制不了了。”
杰克应该是在说管制吧。他掌握了情况,在以提议的方式做出指示。看着男人的侧脸,那个吊儿郎当地从自己手掌中吃芒果的杰克已不复存在。
·
在回程中坠机而死的三个人,于第三天在基地内举行了联合葬礼,当天就被送回到家人身边。
死因只说了坠机,只字未提yoka炸弹的事。如果苏赞纳真的参与其中,就等于打破了停战协定,战争将再次爆发。因此军方很有必要慎重调查,查清罪魁祸首究竟是苏赞纳还是国内激进派。
加勒当时人在现场,因而知道坠机原因是炸弹,而不明真相的军队却流传着“维修失误”、“操作失误”、“苏赞纳军的攻击”等各种各样的传言。
原以为在联合葬礼上杰克会为了雷欧哭,结果他就只是板着张脸,压根看不到强烈的愤怒和悲伤之情。
葬礼的第二天,加勒被前线基地的总司令阿德拉大佐给叫走了。刚到前线基地时,总司令曾在台上向士兵致过辞,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这个级别的人是不会和他们一同就餐的,所以连偶然碰见都从未有过。
这天明明要在基地外进行整整一天的演习,对方却说准了他的假,让他直接过去。对于这种平时不可能有的批假,安拉姆担忧地说:“会不会是家里人出了什么事?”
以前就有个男人在基础训练中家人意外死亡,可当时通知他的是曹长级别的人。总司令亲自过问怎么说都太夸张了,完全无法预料到他会跟自己说些什么。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家人参与了某种犯罪,而且还得是危害国家级别的,可加勒的父母只普通的虔诚信徒。
向加勒传达大佐命令的少尉说:“不用穿制服,工作服就可以了。”但怎么说都是前线基地的首长。加勒从发给他的工作服中挑了一件最干净的穿上。
他提前十五分钟前往总司令的住所,住在那里的都是高级军官。被叫出来难道真的是因为家人的讣告?可如果是这样的话,直接口头通知,再给他休假不就行了吗?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什么呢?升职通知?可在没有战争的今天,只服役一年的士兵基本上是不可能晋升的。
如果不是好消息,那就是坏消息了吧?比如要接受某种惩罚之类的。但他又不记得自己有严重违纪到要被大佐叫走……
上级士官居住的兵营,与大多数下级士官居住的兵营相距五十米左右,位于田地旁,是一栋三层建筑。建筑物的一角设有指挥室。虽然基层士兵不知道,但据说还备有兼作防空洞用的地下室。
像加勒这样的兵役兵,根本就没有资格踏入这个兵营。因此他现在格外紧张。兵营门口的士兵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逐渐靠近的加勒。以前几名士兵在玩接球游戏时,球没能接住,滚到上级士官的营房里,想过去拿球时就被怒吼说不准靠近。
加勒做好了准备,担心这次又会被人说些什么,但不知是不是有被事先告知过,即使他在门上进行指纹识别,并进行全身的安全检查,看守的士兵也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多余的话是一句也没说。
外观上与其他兵营并无太大差别,但建筑内部却别有洞天。挂在走廊墙壁上的风景画描绘的是北费多拉特有的山岳地带,就连镶边画框的图案都被雕刻得细腻美丽。整体洋溢着高级感。与此同时,他也感到了一种无声的威压,像是在说这里不是他这种普通士兵能够踏足的一样。
按照事先说的,进门往左转就是沙龙。他战战兢兢地走进去,训练中经常碰面的军团长康涅狄格发现了他,朝他走了过来。
“很抱歉突然把你叫出来,斯坦菲尔德一等兵。”
“我好像来太早了,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帮大忙了。”
康涅狄格年近四十。过了三十五岁才成为军人,真是个怪人。他利用自己丰富的人生经验,经常为兵役组排忧解难,因此很受欢迎。
“大佐是个急性子,稍微早一点比较好。你跟我来。”
康涅狄格带着加勒,快步走在高级而充满威压感的昏暗走廊上。
“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康涅狄格轻轻叹了口气:“这……”
“具体的我也没听说,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坏消息。前些日子,飞行员和曹长他们三人不是死了吗?可能就是要找个上级士官来填补空缺做些杂事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放心了。康涅狄格站在走廊尽头的两扇门前,敲了敲门。
“我是康涅狄格军团长,我带来了一等兵加勒·斯坦菲尔德。”
他大声说道。然后就听里面有人喊了一声:“进来!”
“我就送你到这,回去的指示会马上下达,你到时候听指令就行。”
感觉就像一个人被扔进了虎穴。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安,康涅狄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不用担心。”
从头到脚都紧张得不行,加勒踏进了司令官室。……里面有餐厅的一半大,而且很安静。
面前放着一套布艺沙发,最里面是一张宽大的深茶色桌子。因为是逆光,一开始看不见坐在办公桌前的阿德拉大佐的脸,但过了一会儿眼睛就适应了。
阿德拉六十岁左右,浅黑肤色,中等身材。他的功绩非常惊人,在白刃战中打败了八名苏赞纳兵,这英勇事迹就连只是一名普通士兵的加勒都有所耳闻。
“哟!”
是和此刻的气氛格格不入的轻快语气。房间右手边靠墙处摆放着一张曲线优美的橡木椅,杰克就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嘻嘻地笑着。因为他一开始静静地坐在暗处,加勒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为什么军曹他……在军队中级别不高的杰克也在这?难道……突然想到的可能性让加勒脸色发青。在直升机坠落的那一天,自己捡了个掉在地上的芒果吃,难道军事会议要来审判他了?就为了芒果?区区一个芒果……
“加勒·斯坦菲尔德一等兵。”
阿德拉低沉的声音让加勒收回了思绪。
“在宝贵的训练时间把你叫来,真是对不起。”
“啊,不,没事的。”
阿德拉将双肘支在桌子上。
“我有任务要给你做。”
看这样子不像是要挨骂。果然如康涅狄格所说,是要被派去做什么特别的杂务吗?
“我希望你每周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听从杰克·洛维军曹的命令,完成他安排的任务。”
加勒再次看向杰克。第一个浮现在脑海的是yoka炸弹。是要和杰克一起调查炸弹的事吗?他们当时正好在外面,在费多拉军的直升机被yoka炸弹轰炸之前,他们看到了苏赞纳军的直升机在基地周围盘旋。同为知情人办事也方便很多。
“这项任务是命令,你没有拒绝权。但有些部分超出了你的兵役职责,所以我们会给你支付特别津贴。今后就直接听从洛维军曹的指挥。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