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侧过头，看见了无力躺在地上的男人，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还有不言明说的悲痛，血液遍布了他的脖颈，地上大片大片的聚集，开始往外流。

顾矜气都喘不匀了，他挪了挪脚，避免粘上血液，这和他平时在医院接触到不幸过世的人不一样。

男人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把人抱在怀里，压着嗓子痛哭，他们的爱恋在只有三个人知道的时间里结束，以悲剧的开局终究迎来了迟到的悔意。

顾矜手震动了一下，他低下头看过去，是程时发来的。

【时间到了，出来。】

alpha没再流恋，转身朝出口走，他快步走到楼梯口往上走，没有灯光，他又走的急，踉跄一下手撑着台阶才稳住身形，他干呕了几声，又死死捂住嘴，眼神里满是惊惧，顾矜深吸口气，起身继续往上走。

他贴着耳朵没有听见外面有动静，小心打开一条缝，检查没有人后才放心出去，他整理好衣服，确认笔记本不会被发现后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他先去了趟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反复扯了下嘴角，等到能正常微笑后才准备出去。

老板正好碰到了他，冲他乖巧的笑了一下，顾矜带着帽子，她看不清脸，只一味的服软：“审查员，有查到什么东西吗？”

顾矜向她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朝她靠近一步：“没有女士，你这里很安全。”

她点了点，突然暧昧起来，贴近顾矜，想要看清楚他的脸，顾矜没有后退，在双方距离拉近的一瞬间扯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墙上推。

老板娇嗔了一声，埋怨道：“怎么了审查员，怪疼的。”

顾矜低笑两声，藏在帽檐下的眼神却丝毫不含笑意，他伸手做了一个摘帽子的动作，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倏然挨近，他们的气氛一度微妙起来。

顾矜说：“女士，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他速度很快，在对方没有看清之前就把帽子戴在了她头上，alpha转身就走，不予理会，顾矜抓乱了发丝，在大厅里见到了其他人，并再一起躲在人群里，不露正脸。

程时扫视他一眼，自己上前顶了上去：“抱歉打扰了，祝生意兴隆。”

他说完客套话，就带着一群人离开了，顾矜自觉的和他做同一辆车。

“怎么了感觉你变了？”

顾矜拿出笔记本，闷声说：“半个小时令我二次成长了。”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或许够让你处理很长时间了。”他开始汇总，先检查了手机的相片，每一张都没有模糊点后传输给看程时，自己又备份了一遍。

“楼梯间有个地下室，具体情况回头和你们细说。”

顾矜头倚靠在车窗上，看着B29区不一样的景色，残破的楼旁边可能会有一幢漂亮的小洋房，一只死去的猫旁边会有一只不解的狗，死去的人数每天都在反复增加，活下来的人数每一天都在拉扯，就像他们不动为什么活着或者死去，为什么不停的重复一件事情。

像是落日永远不会是晨起见到的第一眼阳光。

沈意啊。

他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

七点钟沈意被放了出来，和小念打了个照面，他冲他笑不出来，单柔和了视线，告诉对方他没事。

他和小念擦肩而过，被带去了检查室，这一次他又被提取了信息素，细长的针管毫不留情面的进入他的脆弱的腺体，提取信息素是极度难受的过程，说不上是疼，能像是在心口上锤一拳那种闷感。

沈意又想干呕，他紧咬着下唇，活动不了被钳制住的双手。这个过程算不得漫长，信息素提取出来是掺杂着血液的，医生把他的血液放在仪器了，等了十分钟打印出了结果。

“腺体问题还真不好治。”医生是个男alpha，戴着副眼镜，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讨人喜欢。

沈意身体转靠过来，面向他，一张报告单顺手塞在他怀里：“瞧瞧。”

医生看着omega垂下眼睑，他突然说：“我好像见过你，在……哪里呢？”

沈意心一跳，平静与他对视：“是吗？你可以多想想。”

“傻子才会想。”他拿过手机，快速的给沈意拍了张照片，用网络进行对比。

结果很快出来，医生脸色依旧，只是眼神里的戏谑淡了下来，他把手机抛到一边，手指挑起沈意下颚，被躲开了：“沈氏集团的负责人，这个身份出乎我意料啊。”

医生单手反撑着脸：“沈总这么会来B29区呢，真不幸，又让我的人请过来了。”

沈意接他话：“是啊，你们不打声招呼想要和我认识的方式格外独特。”

医生低头笑了起来，他招手让下属过来，抬脚就是一下，人跌倒在地上也不敢说什么，医生扯了扯衣服下摆：“你们请沈总来，居然没有告诉我，该罚。”

下属起身，弯着腰不敢看他：“那您看怎么办，我们当时见他没有想到这方面。”

“怎么办？”医生把手搭在了沈意身上，“能怎么办，放了沈总吗？”

他的呼吸蓦然靠近沈意，扑打在他的耳边：“沈总会揭发我们的吧。”

沈意忍着没躲开，他浅笑一下，转头看向医生：“难保我不会，可惜我不知道地址。”

医生直起身，伸出食指对着沈意摆了摆：“不，你会找到这里了，既来之则安之，沈总放心在这里住下吧，几个月后，就没有人会记得你了，也不会有人找到你的。”

他顿了一下，看向沈意的眼神格外同情：“我这里没有药，你可能撑不到活着出去，不过没关系，你乖乖的，我们会卖个好价钱的。”

“他现在是谁负责？”

“是3号。”

医生敲了敲桌子，思考了片刻：“和她说，沈总是我们的稀客，这么大的人物，不得好好招待，让她放缓内容，一点点磨。”

他视线又转回到沈意身上：“何况你都30岁，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呢，小打小闹终究上不了台面。”

沈意听见自己呼吸，他闭了下眼：“乐意奉陪，不然我要是招惹到了能保住你们上面的人物，就不好了。”

医生眼神一软，捏着沈意的脸把他扯过来，不在意omega吃痛的表情：“不要试图套我的话，这样不好。”

“快要到活动时间了，正巧你来第一天，我带你去转转吧。”

医生适应能力很强，也不畏惧沈意失踪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反倒是沈意自己心乱了起来。

八点钟了

14个小时，他就被人扒的一干二净。

本来做好了这个准备，但医生这个人警觉性高，发现不对后就立刻采取了行动。

他说不定已经变成了重点的关注对象。

沈意想着，起身跟上了医生的步伐，他跟在后面，视线忍不住往四周看，那些透明玻璃里面，每一个房间里面，都有一个人和一个医生在摆动仪器，他不过随意扫一眼，都清楚价格绝对不便宜。

这一年下来的利润有多少才供的起这些开销？

那些人的神情大部分都恹恹的，有几个人看见了沈意，就想要挣扎，但下一秒就被人按了回去，用手铐拷在了白色平台上，omega的视线被挡住，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慢的低下了头。

医生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沈意，他笑着问：“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顾矜也喜欢这么问他，两个人都穿着白大褂，可是却截然不同。

omega眼神失焦了一瞬，你看，他心里还念着那个alpha。

“我在想，你们在做什么？”

医生摊手：“关注点错了，我要带你去看的不是这个，这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他的声音又放轻了：“希望你会喜欢，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我喜欢就好。”

医生带沈意去分地方很偏，一路上的人渐渐变少，遇到需要限权的，alpha便会用瞳孔验证身份，沈意微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眼上方的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