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攻略手札(171)
直到有天,他于山坳草丛中,发现一对小奶狼,他毫不犹豫将一对快要冻死的小狼抱回青瓦院。
那一瞬,他才懂,小兔子留住了他心底最后一份暖,带他寻回了自己,那个有血有肉,仍信天道正善的狼王。
冤冤见新郎一双深眸直直盯着她,却久久不说话,她问:“想说什么。”
狼王撇回脸,“没什么。”
有些话过于苍白,说出来反而无力。
“对了,你我都成亲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老松鼠同大狼打死不说。”冤冤苦恼道。
狼王:“老山主给我起名,大力。”
因他打小力气大。
一个让人幻灭的名字。
“……呵呵,还是老破狼听着更顺耳些。”冤冤嘴角一抽,说。
冤冤难得娇羞,往新郎身边挪近了些,“那个,你体寒之症方愈,洞房的事……要不要缓缓。”
狼王怔了下,耳根稍红,“……那便……缓缓吧。”
冤冤:“……哦。”
一对新人躺至喜榻,一人睡一边,喜被盖了两条,一双手却十指相扣,紧紧牵连。
其实洞房也可以不用缓,洞房的力气他还是有的。
虽然他已接受小兔子的爱,但毕竟当初将人当闺女来着。
真得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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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众妖胡吃海塞,载歌载舞,不毛山被闹得热气腾腾,欣欣向荣。
就连扈三娘,亦来喝了新人喜酒。
云汲同长宁回了镇上老宅,取诛邪笔。
赫连断寻了个颇安静的洞穴,捏着金锤,敲着盛着一只金蟾的金钵。
墨见愁不辞而别,回了魔阴王朝。
剩余众位,集体去喝酒。
白乌毫无身为高位的包袱,竟同众山小妖打作一团,且一边喝酒一边摇着白扇念诗,“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这与世隔绝的小镇极美,这不毛山被野桃衬得颇为野趣,好人好景好兄弟,来,再干一杯。”
浅雪得了云汲的特赦令,准许喝酒,被几位热情的小妖多灌了几杯,头有点飘,见千杯不倒的扈三娘,有些妒恨道:“呵,你这个女人勾搭男人厉害,酒量也这么好。我说你啊,好好的女人不当,干嘛作践自己啊。”
扈三娘未回话,盯着洞府前贴的大红囍字,又干了一坛桃花酿。
待夜深人寂,众妖散去,唯剩凉风寒月。
扈三娘缓缓朝新人洞府走去,手中提着一盏四面灯笼。
当初狼王请她假扮新娘,逼退小兔子的那晚,她见狼王认认真真扎了个灯笼,又往灯笼底下挂了个朱红的同心穗。
她调笑问道:“呀,真好看,能不能送我呀,别让我白帮忙。”
狼王递予她,“记得,待会就说是我送你的。”
四面花灯,绘四季闲景:一面春雨浇绿,一面夏风婵塘,一面秋月虫语,一面冬雪梅放。
将灯芯点燃,四面景上便各映上一只小兔子,白白嫩嫩,玲珑可爱。
衬着风花雪月,点亮四季轮回。
花灯本不属于她,她还是还给本该拥有之人。
自她同那兔子换了身,她从未用兔子的身子去勾搭男人,那些个欢好桃林的女子,不过是桃花糅合煞气幻出的假人。
那兔子一身洁白,污了可惜。
瞧见有人影移来,扈三娘幻出一把匕首,朝洞府迈进。
“站住,干什么去。”浅雪醉醺醺走来。
“杀了兔子。”扈三娘风骚中透着股狠劲,“老娘还未尝狼王的鲜,怎甘心让那兔子抢先。”
浅雪捏紧卷雷鞭,打个酒嗝,“我再给你这恶鬼一次机会。”
扈三娘手中的匕首,猛地朝浅雪刺去。
一道闷雷响过,扈三娘于卷雷鞭下,化作一缕灰烟,阴气怨气煞气伴着无数纷落的桃花,愈散愈稀。
那愈渐消逝的桃花中,闪过她生前过往片段,正是扈三娘此生难消的执念。
一曲琵琶,一对情侣花间月下,依偎道相思……
那年她十八岁,是莫城最有名的清倌,她将全数首饰变卖,给穷书生做了敲通腐败官员的经费。
书生才华得以肯定,中榜探花。
她被一顶小轿,迎进探花府的后门,做了探花郎的侍妾。
探花郎说,因她身份不被世人接纳,只能做妾。
后来,探花郎娶了高门杨氏千金为妻。
之后便是她暗无天日的生活,被打被骂被冤被整日整日罚跪,探花府中任何一个奴才都可欺辱她。
再后来,她被构陷与人私通,杨氏扒了她衣裳,只余绣着贱人二字的肚兜,将她囚入笼车,一路游访十二镇。
前头的华盖宝车内,是探花郎与探花夫人一路游山玩水卿卿我我,后头的狭小囚车内,是她被路人围观,唾骂指点。
每到一镇,前头的一对恩爱情侣都要歇歇脚,相携赏美景品美食。
后头的囚笼车前,便竖上一块牌子。
一铜子一次。
她被多少人玷污糟践过,数都数不过来,其中包括无赖变态,甚至满身恶臭脓包的乞丐。
后来她身子臭了,高热不退,依稀记得苍蝇飞虫围着化脓流血的身子嗡嗡飞转。
她被扔在一片桃林,身上未有一片遮羞布,仅剩的肚兜都被流氓扯去,赶马的小厮嫌她臭,连个坑都没挖,便走了。
有人相遇是救赎,有人相遇是劫难。
而有些恨,直至灰飞烟灭,方可消。
白乌自一颗野桃树下绕出来,望着湘陵镇的十里桃花层层灰化消逝,不消一会,只剩一地光秃秃的树干,刺着苍穹。
他摇着扇子惋叹道:“亦是可怜人。”
扈三娘一心求死,不失为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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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禾喝了几盅酒,打算去寻赫连断,一块巨石后头听到猥琐笑声,她静步走去,瞧个究竟。
竟是两只黄鼬,捧着两册书奸笑,似是看得极入迷,下巴颏上淌了不少涎水。
“这个有意思。”
“我这个姿势也不错,这个姿势很难,男方费劲,女方可舒服了。”
温禾轻咳两声。
两妖抬首,怔住,迅速收起手中的书册。
温禾眯眼,伸出一只手,“拿来。”
小妖乖乖递上书册,连连跪地磕头,“姑娘饶命啊,这是姑奶奶的珍藏,特意吩咐小的们莫要弄脏,我俩闲来无事就翻书看看,求姑娘千万别告诉姑奶奶,她的烧火棍打得生疼。”
方才只觉书封有些熟稔,拿到手里瞧了瞧,温禾打个激灵。
一册《那个村寡妇集》,另一册是旧版《赫连氏秘史》。
温禾:“……”
这么个荒僻小镇,竟碰到她书迷。
看来她名气不小啊。
温禾勾勾手,问二妖,“可有带笔。”
俩小妖对视一眼,一个小妖从怀中掏出一支毛笔,蘸了蘸吐沫,恭恭敬敬递上去。
温禾郑重地往两册书的扉页右下角,落上自己的大名:哂公子。
这份亲笔签名,算是送给兔子的新婚贺礼吧。
签名毕,温禾继续去寻赫连断,魔头爱吃糖,她尝了尝老狼同小兔子的喜糖齁甜,符合魔头的重口。
揣着一袋糖球,串了四个山穴,终于瞧见魔头的身影。
他正坐至石案前,左掌间滚着一颗赤金色的珠子,正是打大妖舌心抠出的火魇珠,右手捏个小金锤,闲闲敲着案上金钵。
钵中的金蟾,连声痛嚎,“别敲了,再敲五脏要废了,七窍要出血了……”
赫连断丢了手中金锤,放出钵里的金蟾。
大妖跪地,一身血伤,捂着大嘴哭哭啼啼。
赫连断斜倪毫无半点大妖气派的癞蛤~蟆,“我问你,半卷经在何处。”
大妖蓦地一怔,上下牙打颤,“你你你……你要寻半卷经。”
看来此人有备而来,早知他身份。
赫连断又去拿石案上的金钵,大妖跪地求饶,立马说实话,“在浮生菩萨手里,浮生菩萨在三十二佛国梵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