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攻略手札(166)

作者:小神话

冤冤难得未同狼王顶嘴,乖乖去了厨房。

夜里,松鼠跟四狼五狼给她送饭,冤冤没吃。

这三天,狼王的眼皮未阖一下,他不断反思,是自己哪里做错,才让小丫头对他生出这般心思。

她方三百岁,相当于人类十五六岁的姑娘,正是懵懂之际,小得很。

而他呢,活了两千岁的老狼,再望镜中的脸,鬓角生灰发,色衰肉弛,怎么看都像她爹。

第四日,松鼠与狼群掐着点,往柴房门侧放炮仗,恭迎姑奶奶出关。

冤冤推开柴房的门,跛着脚走去狼王寝屋,“跪也跪了,罚也罚了,我们能在一起么。”

狼王险些一口气没上来,透过窗扇,指着柴房的门,“接着去跪。”

“我可以跪,你说跪到何时,你才同意,我一准去跪。”冤冤一脸认真道。

狼王站在地上,沉默好半响,最后自己走出去透气。

他自我安慰,兔丫头是被他惯坏了,又被乱七八糟的书给带歪,过些日子便好,可一晃几年过去,那丫头的心思越发收不住,瞧他的眼神同他的说的话都不带遮掩。

整个青瓦院的狼都瞧得出来。

太失败了,狼王卷了烟袋抽。

小时候小兔子十分乖巧,常抱着他腿,奶爹奶爹的叫,外头摘了红果,采了菇子,院中荷塘首绽的莲花,摘了第一个送到他掌心,他那时慈爱地摸一下小闺女的头,道一句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慢慢长大,不知何时已不叫他奶爹,而是喊他老破狼。

对了,他想起来了,那天她同三狼四狼闹着玩,握着把大剪刀追着两狼疯跑,说是愿赌服输,说好的爬树输了要减小鸡鸡。

狼王夺过剪刀,将人狠狠痛骂一顿,又将兔丫头罚跪柴房一宿。

那是兔丫头第一次喊他老破狼,说是同弟弟闹着玩,不会真剪了,还因此哭了鼻子。

自那之后,她便老破狼老破狼的喊他,且逼着松鼠还有那些狼,改口喊她姑奶奶。

后来听松鼠说,三狼四狼因是被他打山洼里捡来的,为示尊重,喊他一声爷,故此,冤冤就让人喊他姑奶奶。

兔丫头的事着实让他操心,他管不了,劝不动,骂不听,罚不怕,狠打又舍不得,即便舍得以那丫头倔如蛮牛的性子,亦打不正。

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有一日,野丫头不知打哪喝了酒,趁着夜黑风高,悄悄往他被窝里钻。

翌日,素净的青瓦院装葺喜庆,窗上贴着囍字,檐下悬了成双的朱红灯笼,屋内红烛海棠两相摇曳。

冤冤自外头挖野菜回来,见了缀饰喜庆的院子先是怔了下,院内的几头狼畏手畏脚不敢拿正眼瞧她,又见屋门口,一对身着喜服的新人朝她走来。

身披朱红礼服的狼王,为她介绍身侧新娘子,“今日我与扈三娘成亲,日后你不可没大没小,要换人一声婶母。”

新娘手中提了一盏方成型,还未燃亮的灯笼,略略抬高给眼前的小丫头看,“这是你狼叔亲自为我扎的灯笼,好看么。”

竹篓倒地,滚着潮露的荠菜散了一地,冤冤捧起募着四季闲景的四面灯笼,灯下缀着同心穗。

是她送予老破狼的同心穗。

她的满腔心意,他不要,还要给别人。

手指一松,四扇灯笼坠地,冤冤当着青瓦院众狼的面,扯掉糊窗的囍子,拽掉悬至檐下的连理灯笼,屋内红烛照海棠的景,也被她砸得稀巴烂。

那扈三娘,她认识。

是桃林中的一个艳鬼,整日弹把月琵琶勾引男人,采阳补阴,她还亲眼瞧见她剜掉了一个男子的心吃。

一百年前,扈三娘被人丢至桃林,身上连件遮羞的衣裳都没有,身体发着恶臭,还是她瞧人可怜,就地掘了个洞,将尸身葬了。

阴气怨气煞气三气糅合,让扈三娘幻出了实身,她走不出这方桃林,便于这十里桃花为界,勾搭无数男子行欢好快活事。

狼王宁肯娶那样一个不堪的艳鬼,却不能接受她。

砸完新房,冤冤将扈三娘赶出去,青瓦院一众,瞧见势头不对,全数撤去,将院落留给老狼小兔。

狼王站至荷塘边,里头蓬碧荷田间,撑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苞,两尾小鱼你追我逐,狼王胸膛起伏,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冤冤走至对方身前,一字一顿,“今后,你娶谁,我就揍谁。”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甩在冤冤脸上。

狼王自小打她没错,但泰半只是装装样子,手里无论拿得什么,皆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知是否是她皮厚,她未曾感觉到疼。

而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疼的不止脸,还有心。

“你为何不能接受我。”冤冤哽咽道,极力不让眼泪淌出。

狼王垂下微微发颤的手,闭眼道:“我一手将你养大。”

“那又怎样,我们是妖,不是人。我听松鼠说,先前不毛山上有一株藿香,死了妻子,他好不容将妻子元神召回,养至身边,待藿香幼苗一点一点破土而出,最终得以与妻子长相厮守,成一段佳话美谈。”

“人只有短短几十载寿命,自有他们的德行规矩、伦理纲常,但人类的寿数不能同妖相提并论,妖生漫漫,两妖相爱,结为情侣,若一方死了,可追回元魄另其复活,一世两世生生世世,没有妖觉得有问题,众妖只会赞一句情深,为何你偏要用人类的规矩约束自己。”

“你说的那些不一样,你若是我妻子再生,我自然能接受,但你不是,从一开始,我就将你当女儿看待。”

“当什么看待,岂不在你一念之间,况且我已长大,不再是那个小兔子。”

与之抗辩有些累,狼王转过身,“我老了,配不上你。”

冤冤扑上前,紧紧搂抱对方腰身,眼泪终于滑下,打湿对方的喜衫,“所以,这才是你不能接受我的原因,你嫌自己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用在我们身上不合适。”冤冤哭着道:“你不老,你一点不老。你之所以面成衰颓,是因你将鲲鱼目尽数给我用了,唯一一株茱萸仙草,也给我熬了汤,所以我自胎里带来的寒症痊愈,而你体内的阴寒之气愈发厉害,伤了肺腑五脏,才至身子越来越差,面色渐衰。”

七岁那年,她起夜,绕过蛙鸣连声的荷塘赶回屋时,路过松鼠寝房,被月光映亮的纸窗前,听见松鼠与狼王的对话。

“我们好不容易得来一株可彻底抑去体内极寒之气的茱萸仙草,你却给冤冤丫头服下,那丫头好了,你却……哎……鲲鱼目给她用去,致使这些年大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已如人类般脆弱,毕之瞧见大王鬓角华发,心里痛啊,想当年您是何等英俊威风,那狂傲雄师皆是您手下败将,大王您要珍惜身子,若日后再有机缘得什么灵丹仙草,定要想着自个儿,莫要让毕之难受了。”

“何苦难受,是我甘愿,我有何不能给那丫头的。”狼王道。

冤冤将对方腰身再抱紧些,小脸埋入狼王的胸膛,哭得悲恸难抑,“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从那时开始,我便想着要照顾你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不要同你分开。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

“你说我吃得多,因为我想要快些长大,我讨厌看书写字,却坚持去学堂读书,本是想给你写情诗表白,我看那些杂书,也是学习如何讨你欢心,可是我太笨,诗不会做,勾搭人的法子也学不来。”

冤冤吸吸鼻子,“我知你是爱我的,用生命在爱我。你既身子不好,就不要浪费本就不多的时间,让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狼王阖目,幽幽暗叹,扯开对方紧箍着他腰身的手,“你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然后,静步离去。

第80章 桃花煞【17】

后面的故事,冤冤同温禾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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