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唢呐的,注意你很久了(91)
慕月西瞧着断念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急?!
稳稳吃瓜群众的一张脸,哪里急了。
真正急火的是她。
虽然刚开始她见着大师兄那副尊荣时,想歪了,大师兄身子骨再差,好歹是仙修,不可能几个时辰就给□□到吐血,分明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阿清与孑然单挑,毫无胜算。
城主府内,孑然担心阿清放火烧人毁房,那窟洞里可没人,大师兄为何不出箫,被对方伤那么重,为何不许她们去寻阿清下落,又联想到阿清掠走师兄前那嗲着嗓子勾着手指头的魅惑一笑。
“来,你跟我走。”
这很难不让人往歪处想。
她还是相信大师兄的定力和人品的,毕竟她那么会勾搭人,大师兄都扛得住,就只怕那琵琶妖有特殊的手段。
她正焦躁地胡思乱想时,裴一来了。
脸色比大师兄好不了多少,身上挂着暗纹披风,虚着步子靠近院内的仙修,“阿清呢。”
“死了,连灰都不剩。”慕月西想都不想说。
裴一眸底一沉。
简不语赶忙上前,赔笑道:“师妹开玩笑的,阿清去了哪里,我们确实不知。”
接着,瞥一眼紧阖的房门,“待大师兄疗伤之后问了才知。”
慕月西有气没出撒,盯着裴一发顶的翡翠冠,只觉绿得水灵。
她讥讽道:“城主送求助函请我们下山捉妖,捉的有点意思啊。妖是枕边人就心疼了,这会不担心大师兄被妖精伤了,反而关心那枕边妖的去向,你这是让我们帮你捉妖还是帮你追媳妇。捉住了囚在你那满是道具的地下室,挺会玩啊。”
裴一蹙着眉心不回话。
简不语轻轻拽了下小师妹的袖子。
只怕人家亦没料到请人下山捉妖捉的竟是自家媳妇,看对方那副伤心摧肝的模样,怕是一早料到妖精的身份,不会往天音宗送那封求助函。
裴一的身子虚得很,被后赶过来的三爷和管家给劝回去休息了。
太阳照到城主府蓝底白面的墙根时,大师兄终于拉开房门。
慕月西给孑然倒了杯参茶,“大师兄现在没外人,阿清将你掠到山洞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我们好心急。”
简不语也表示好奇,“大师兄怎么会受如此严重的伤,当真是阿清干的?”
孑然端过参茶摇摇头,“并非阿清伤的。”
司空焦见人虚,体贴道:“大师兄你先喝口参茶养养气再说,灵犀师妹特意找三爷求来血参亲自熬了好几个时辰。”
孑然抬睫,看一眼一副心急火燎的小师妹,唇角不自觉牵出一抹温柔,喝一口参茶,放掉,“你们都有心了。”
掌心一摊,幻出一颗留影珠。
珠子是先前慕月西送他的,他一直带着,不料有一天派上用场。
明珠浮空,光晕交缠,银光散去,珠内渐渐浮出两道模糊的人影。
画面渐变清晰,四周是岩壁,壁上燃着火把,将洞内两道身影照亮。
正是孑然与阿清。
被掳到窟洞的孑然,并不急,而是静静打量面前抱琴的阿清。
阿清突然跪下,声带祈求,“求仙长救命。”
孑然扶人起来,“你不道明事情缘由,要我如何施救。”
阿清手中的火琵琶消失,她拭掉腮边泪,这才缓声道:“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护住裴一性命。”
……
能治咳血顽疾的伏羲草,生在万尸林,阿清一早从一本玄医书籍里看到,并先一步去了一趟那林子,想将伏羲草采了好救奈桥的命。
那林子里满是瘴气,伥鬼与活尸盘桓,她入林深处还未瞧见伏羲草险些被伥鬼群吃了,幸好身带琵琶,放出一团浮屠火才捡回一条性命。
她本是道行不浅的琴灵,险些在那林子丢了命,何况凡胎□□只跟灵修修习几年道行的裴一。
阿清知道她拦不住裴一,但凡有一点挽救奈桥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裴一带着驱邪的宝器去万尸林,她暗中跟去了,并一直默默护着。
与其说伏羲草是裴一幸运取来的,不如说是她拼了命换来的。
她走在裴一前头,为他扫清障碍,散毒瘴,除伥鬼、战活尸群,但仍有顾及不到的林中妖邪阻拦裴一,裴一在她暗中保护下顺利取到伏羲草,返回途中被一只伥鬼一掌穿心。
她用灵力护住裴一心脉,拖着一身血水,将裴一带出林子,可裴一伤势太重,阴邪毒气已入脏腑,她将人安顿在一座破庙,一人去了春秋城内的鬼市。
听闻鬼市有家专卖珍奇宝物的铺子,只是那铺子不收金钱,以物换物。
当铺掌柜瞧上她的内丹,又看上她的脸,她用半颗内丹半张脸皮换了一株人脸灵芝。
裴一服下人脸灵芝,活了过来,拖着一身伤回了春秋城。
她亦暗中跟着回去,并先一步抵达城主府。
府内只留了纸人假扮自己,城里多能人异士,为避免身份暴露,假扮自己的纸人尽量回避人,要么外出躲在某个角落,要么躲在房里,只待她安全归来。
阿清回府后直奔奈桥的院子。
伏羲草已取来,奈桥的病将痊愈,届时这位春秋城的大小姐将与城主办一场盛大婚礼,举城欢庆,她不想与人为难,选择退出。
此行,她本是与奈桥道别的。
但刚好那一日,奈桥晓得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
三爷的院子多宝贝,府内进了贼,盗走三爷几件珍玩,还取走一个匣子。府内护卫捉贼人,那贼人闪躲逃窜间,落了那个铁匣,恰好被奈桥拾走。
匣子是老城主的,挂着机关锁。奈桥以为是三叔贪心私藏爹爹之物,依照爹爹生前教给的法子轻松破了机关锁。
里头放着老城主留下的一封信,信中交代三爷与管家暗中往裴府井内投毒并放火毁尸一事。
奈桥这才晓得,杀死裴府一家的竟是自己的亲人,亲爹是主谋,三叔和管家乃同伙。
原因很简单,奈老城主认为自家儿子不能胜任城主一职,欲将城主之位传给才德兼备的裴麒,也就是裴一的父亲。
奈桥的父亲因此痛下杀手,用了祖传无色无味让仵作都验不出的毒性的‘睡骨’,毒杀挚友全家。
年幼的裴一侥幸夺过一劫,许是凶者愧疚,留了裴一一条性命,并寄养膝下,认作义子。
少年好欺,凶者又抓了一帮马贼当替死鬼,平息裴家惨案。
奈桥一向敬重爹爹,又与裴一一齐长大,情同手足,她不能接受残酷的真相。
如此危险的秘密,本应焚毁,三叔却留着,奈桥猜测管家那也有同样一封信,两人留着信,相互制衡。
她将装有秘锁的匣子丢回原处,眼看着被三爷拾走。
她身子本就不好,受不得刺激,晓得秘密后,强打精神,吊着一口气。
阿清说裴一已经取来仙草治她的病,奈桥躺在床上笑了,眼角淌着泪,说她不配服用那么珍贵的药草。
奈桥将密信之事说给阿清听,要她好好照顾裴一,临死前嘱托她莫要将此事告诉裴一,她希望清清白白的死在裴一心中。
府中关于大小姐的死与阿清有关的传闻,阿清来不及计较,因为裴一病重,反复发热。
人脸灵芝虽养回裴一一颗心脏,但伥鬼的邪气侵蚀了他的心脉,需人的心头血豢养,以维系性命。
阿清开始以琵琶弦剜心,取心头血放入裴一的补药,替人吊着命。
窟洞内的火把被灌进的一缕风吹得微晃,听了故事缘由的孑然问道:“你要我如何帮你。”
阿清又跪下,“仙长体内有九转金丹,仙长一滴心头血可彻底治愈裴一心病。”
留影珠内,孑然取心头血的画面,慕月西没敢看,她简直肺要气炸了,攥着拳头低声咆哮,“大师兄,心头血何其珍贵,你怎么说给就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