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唢呐的,注意你很久了(66)
不行,她得抓紧练功,争取早入音修上境界,这几次吹曲,她感觉她好像要堪破音修的中境界……慕月西朝根据地跑。
池边,半开的菡萏渡着红月,仿似沐浴薄薄血色,这意境她喜欢。
唢呐于手中当即翻出个花,哨子贴在唇边。
端木盏破开净室结界的关键时刻,一道熟稔而可怕的唢呐音破窗而来。
她惯性的浑身一哆嗦。
怎么大半夜的,那该死的小师妹又跑出来吹她的阴间唢呐。
端木盏忍着身心不适,仿似抽筋的手,重新聚拢魔气,破封印。
池里的老龟醒了,探出龟~头,呜呼哀哉叫唤着,“我老命早晚折损在你手上啊,三更半夜的这是要吹走谁啊。”
树杈上老鹤一口气没提上来,被突来的唢呐声给振晕过去,啪叽一声,从树杈上掉下去。
慕月西抱着唢呐,朝池里观望,“小青呢。小青怎么不见了。”
老龟慢腾腾转着脖子,“我睡前还看见那鱼儿吐泡泡来。”
“你确定?不会,不会最后一条鱼也被我给吹死了吧。”慕月西忧伤地扒拉荷叶,寻找失踪的小青鲤。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小青啊我的小青啊,你是我唯一的知音啊,我一吹唢呐,死的死跑的跑,只有你,听得特别欢腾。”
音乐需要知音,艺术需要鉴赏。
这些天,慕月西天天对着池里的小青鲤吹唢呐,俨然已经将小青当做她的知音,她唯一听众。
每次她吹起唢呐,小青锦都疯狂摇动尾巴吐泡泡,随着她音乐舞动,好似给她无声的支持与回应。
若没了小青,她动力至少少一半,整个池子被她搅动,也不见小青。
那鱼儿不会自己长脚跑了,难不成院子里来了贼。
突然,她联想到老龟提醒她的近日女床山进了魔族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偷走大师兄院子里鱼儿的,除了魔族人还有谁。
她拔腿往净室跑,魔族人不会趁机偷袭闭关的大师兄吧。
破封印的端木盏,听到蹬蹬跑来的动静,她咬着牙根停手。
差一点就得手了。
慕月西赶到净室之前,端木盏化作一道流光打窗缝飘去。
净室内,大师兄安然闭关打坐,毫无异象。
慕月西拍拍心口,没事,看来她想多了。
魔族人好不容易潜入天音宗,不干点杀人诛仙的正经事,不会无聊到偷鱼吧。
咔嚓咔嚓是小骨头跑来的声音。
小骨头将对着净室内观望的慕月西引到池塘边,老龟缩着脖子,盯着池塘内懒散摆尾的青鲤说:“可能是刚才小青蜷在荷叶里未被瞧见,你走没一会,它便现身,找到就好了,你还吹么,要吹我先躲躲。”
慕月西摆摆手,让老龟先撤。
老龟心里骂着街往院外爬,绕过倒地的老鹤不忘在人耳边根上喊两声:“鹤君醒醒……”
失而复得的小青,被慕月西捧到手中,慕月西满是怜惜的口气,“小青我以为你死了被偷走了,太好了,你还健在,我从书里自学了一套以音渡灵力的法子,我给你渡些灵力昂,快快长大昂。”
手中的鱼儿直吐泡泡。
鱼儿放回水中,慕月西端正唢呐,温柔的语气对摇头晃脑翻白眼的鱼儿说:“你若喜欢,要给点反应哦,爱你哦小青。”
一道爆音扬起一道细细水柱,灌耳的魔音中,端木盏鱼尾打卷。
真是日了狗了!还有完没完!她鱼生伪装生涯中从未有过的衰。
箫,不偷了。
龙,不放了。
细作,不干了。
她受不了这噪音了,任务失败,上刑台被狼妖举着狼牙棒揍一顿也比在这听这丫头片子吹唢呐强上一百倍。
端木盏蓦地幻出真身,一条银须的青色四鳍鱼,瞬间挤爆菡萏池。
端木盏想一口吞了这造阴间调子的死丫头,更想亲手掐死她。
但眼下逃命要紧,趁着红月之月妖气四散,方便隐匿自身邪气,抓紧时间逃出天音宗才是。
空中的大鱼,猛一摆尾,朝女床山入口飞去。
慕月西梗着脖子,抱着唢呐惊呆了。
墙角边捡骨头的小白骨也惊呆了。
慕月西不敢置信,揉揉眼,见大鱼飞远,她赶忙跑到门口摇晃晕死过去的老鹤,“鹤君鹤君,怎么办怎么办,我把小鱼儿吹成精了,你快醒醒,醒醒……”
端木盏避开天音宗巡逻的督察队,与发现端倪的守门将速战数招,总算拖着一身伤逃离女床山。
山脚古镇的屠龙客栈,挂着几排诡异的灯笼,赤中带幽,明明灭灭。
四周山麓湖底,潜伏无数魔族之人,而魔主正在屠龙客栈等待消息。
尤其今日。魔主自红月升起后,便站在客栈天台观测二十里外的女床山,可好半天没动静。魔族的计划是,趁红月之月盗取孑然的无邪箫,唤醒九头烛龙,趁乱攻入女床山,灭天音宗。
可眼下寅时三刻将近,穹宇中的红月有隐去之兆,再不动手天要亮了,好不容易盼到红月之夜,端木盏再不出手便晚了。
狼妖见魔主在天台上颇不安地走来走去,他抱着狼牙棒安抚道:“魔主放心,端木盏善于伪装,又一向沉稳,从未失手,此次定能成功盗取无邪箫,放出九头烛龙。届时,隐于四方的魔族之人趁乱攻入,定能杀个痛快。”
魔主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咸不淡的嗯,手腕上盘着一条不停吐信子的蛇,面具背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青光,伴着淡淡血腥气。
端木盏眨眼摔在魔主身前。
魔主和狼妖一怔,险些没认出眼前这个一头奶奶灰杂乱长发,半张脸覆着染血鳞片的人是魔渊少将端木盏。
“魔主恕罪,属下任务失败。”端木盏唇角挂血丝,一脸疲惫。
狼妖诧异,“你都潜入孑然院子这么长时间了,怎会失败?还有你这头发……”
一月前,端木少将可是一头柔顺青丝入天音宗,短短时日,不但头发灰白,双眼凹陷,肌肤亦是皱巴巴干扁扁的,生生从花季少女变成老妪,这是遭遇了什么?
端木盏再忍不住,一把抱住魔主的袍角嚎啕大哭起来,“魔主,我太难了……”
第40章 呐
魔主坐在沉木椅上, 听跪脚边的端木盏哭诉此去女床山当细作的种种遭遇。
魔主掀着掌中茶盖,缄默不语。
听了对方遭遇的狼统领,有些难以理解,“你的意思, 你这一头灰白分叉的头发, 这身形容, 并非被修士关起来折腾出来的,是听一个小弟子吹唢呐吹的?”
端木盏猛点头。
“那小弟子的唢呐有何奇特之处, 怎么光听听就听成这副德行。”狼妖忍不住问。
端木盏抹一把辛酸泪, “我日日听夜夜听,那小弟子的唢呐真不是一般人能听的, 你要我怎么形容呢……她一吹唢呐, 我就感觉有无数鬼爪再疯狂撕扯我头皮……属下生不如死啊, 属下能坚持到最后一刻,真的不容易啊。”
“难不成那个小弟子已入音修上境界, 可通过乐器影响你心境,致使你产生幻觉?”狼妖又问。
端木盏摇头, “那丫头片子幸好未曾达到音修上境界,否则我哪还有命活, 她连我真身都辨不出,不过是个修为平平的小弟子。至于她唢呐的威力之处, 不在音修境界, 纯属忒难听。”
……
魔主抬眼睫,手中茶盏顿住,“什么?”
端木盏磕头, “魔主英明, 属下句句属实, 属下身为细作,需时刻监视仙山动静,再有孑然虽闭关,但那院子里有只老龟一具灵骨还有个老鹤仙,属下不敢轻举妄动只怕施一点法力被识破从而功亏一篑,属下……”
“你方才说吹唢呐的是个丫头?”魔主打断。
端木盏怔了下,不晓得魔尊的关注点为何在对方性别上,“是个外貌不过双十的丫头片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从一个外门烧火丫头一跃成了宗主徒弟,又被路过的西海龙王收做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