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唢呐的,注意你很久了(5)
就在慕月西死死盯着楼上某个身影时,月华长老坐到他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怎么,瞧你可怕的眼神,那人欠你钱不还?这只猴子挺可爱,哪来的。”
月华扒拉猴子,猴子扒拉她,慕月西被挠痒,偏头躲开猴子的小巴掌,心不在焉回复着,“赌局上赢的。看见楼上那位银发仙人没,给我查,身份地址兴趣爱好祖宗十八代,越详细越好。”
月华:“……属下遵命……银发,云纹织月霓裳,碧箫,像是传说中天音宗那个不怎么出门的病弱大师兄孑然。”
“你确定?”慕月西终于舍得从银发美人身上移开,看属下一眼。
“不确定,一切有待调查。不过楼主,我是来告之你,司马家迎娶的吉时到了,南柯楼派出的迎亲队伍即将出发,只待楼主令下。”
慕月西白眼睇属下,“多大的事还需请示上司,没看见我正视奸……欣赏美男么。”
月华轻咳一声:“司马夫人乃长风郡主,属皇亲贵胄,如今的秦氏皇族被紫薇星君赐过福,有门神把守。司马府后门的守门神交由南柯楼的送亲队伍,属下要将仙门弟子引走,并操控妖鬼拖住他们,念公子喝醉了,起不来,所以,正门的守门将就需楼主出面解决了。”
慕月西起身,摸了摸不停往嘴里塞坚果的小金猴的脑壳,“分头行动吧。”
临出门前,她恋恋不舍瞥一眼楼上优雅喝茶的银发美男,对着月华耳提命面道:“那是我本命,不要伤他,尤其是脸。”
“……属下遵命。”
慕月西走出茶馆,月华放出佛串里的几只傀儡小妖……
一女客听曲子听出神,目不转睛盯着台上摇头晃脑的迟先生,腾出一只手抓桌上点心,抓到一只硬邦邦的手,她低头一瞅,桌沿搭着一只半腐半枯的鬼手,桌子底下探出一颗蝙蝠脑袋,冲她抛个媚眼……
女客啊的一声尖叫,打破台上的悲伤音乐。
数只蝙蝠妖从桌下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走桌上的瓜果糕点,还有只蝙蝠扑到女客身上乱摸乱亲,顿时茶馆乱做一团,宾客尖叫四逃。
楼上众修士见势,飞身而下。
蝙蝠妖见状不妙,跃窗逃窜。
“追,切勿让妖邪伤到无辜百姓。”
随着银发男子一声令下,众修士齐齐追出门。
与此同时,司马府的迎亲吉时到,南柯楼派出的迎亲乐队混在凡人乐手中央。
鞭炮声响。
四轿夫起轿,身着红衣的乐手,奏响唢呐笙鼓,路边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议论声中,藏着一具焦尸的喜轿沿路抬往司马府。
第3章 呐
南柯楼的魔音乐队,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魔音灌耳,对普通百姓无大的影响,但隐在市井中的魑魅魍魉就倒霉了。
唢呐鼓箫蔓延城市上空,魔音穿过街道,飘进楼宅,渗入窗户,不放过每个边角。
街头卖阳春面的掌柜,捂头发出鹅叫声;四宝斋的账房先生,扒拉着算盘蓦地现出一颗硕大鱼头;花满楼的梨花床吱呀呀响,闭眼搂着姑娘亲的小郎君莫名摸到一手凉,睁开眼,怀中抱着一条正冲他吐信子的大花蛇;天桥下正给人看手相的神算子摇身变成一只黄鼠狼跳上房檐逃走了……
整个城都乱了,动物悲鸣声混杂人叫声冲上云霄。
迟先生也听到了飘在耳际的魔音,好在他有南柯楼的‘庇音符’,窝在房内躲过一劫。
另有一些隐在暗处,修为不算低的妖精未被魔音逼出真身,但妖脉多少受损,有的考虑投靠南柯楼,成为女魔头手下一员,从而取得南柯楼的庇音符咒,有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妖精收拾包袱打算换个城市住。
慕月西站在白塔上,瞧着被南柯楼魔音搞得一派沸腾的城市,露出了缺德的笑容。
她就爱看热闹,越热闹越好。
算着时辰,司马家的迎亲轿子应该到了司马府后门。
因是纳妾,喜轿不可走正门。
说起司马家的这笔交易,慕月西很是得意。
一月前,迟先生往南柯楼领进个大美人,正是聂贪欢。
慕月西一眼瞧出对方是个画皮鬼,倾城容貌下藏着一张被烧得皮肉翻飞的鬼脸。
聂贪欢说她想嫁入司马家报仇。
凭借聂贪欢画的一副好皮囊,迷倒司马家那个流连风月场所的小六郎不难,但司马府前后门有门神守护,一个小小的画皮鬼进不得。
聂贪欢的仇人是司马筠的爹,现任荆州刺史司马博。
司马博身上戴着一块辟邪的玉环,她靠不进他的身。
刺史日常出行,玉环不离身,在郡主夫人的淫威下,老刺史表面一副老干部作风,更是不敢出入风月场所,聂贪欢潜伏星云坊三载,无从下手。
迷倒司马筠之后,聂贪欢托关系找上南柯楼,欲借南柯楼之力,击退司马府的门神,顺利入府,待时机杀掉司马博。
月华长老当场问出疑问,既然她能亲近司马筠,为何不绑架司马筠从而引出司马博。
聂贪欢给出的答案是,一,她不想伤及无辜。她要取的是司马老贼的人头,与旁人无关,哪怕是他的血缘亲属。
二是,她眼中的司马博生性凉薄,只怕即便拿他亲儿子要挟,那老东西权衡一番会选择弃子自保。
她想到的最划算且安全的法子,便是嫁入司马府,当众揭穿司马老贼的恶行,让他身败名裂,替聂氏一族惨死的亡灵讨回公道。
南柯楼做的是强取豪夺的买卖,□□的生意不接。
月华长老当即拒绝,说这桩生意有违南柯楼生意规则。
慕月西也觉得有道理。
可当聂贪欢抬出五箱闪亮亮的金子,还有一枚仙器“留影珠”时,慕月西立刻改了嘴脸,对着月华一阵咆哮,“你有没有正义感啊,人家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弱女鬼,举手之劳帮个忙的事,你竟然袖手旁观。”
……月华轻咳一声,“楼主,你忘了我们是邪门歪道么,压根没正义感这一感。”
慕月西搬出南柯楼祖训:“挣钱既正义,正义既天道。你若有违天道,我不吝啬替天行道送你一曲唢呐。”
……月华长老嘴角一阵抽搐,慕月西当即拍板,“这桩生意,本楼主接了。”
她从聂贪欢这得了五箱金子和仙器,转而又从司马筠身上坑了一千金,做了个里外通吃赚得盆满钵满的奸商。
随着喜轿的逼近,司马府两扇门前的贴画门神,感觉不对劲,相继从门画内落地,隐身观察。
迎亲乐队的魔音入耳,两个守门将闭眼捂耳,不堪折磨。
唢呐擂鼓响在耳际,两个守门将耳朵淌血,直接晕死过去。
后门乃小卒,易攻破,但持守正门的乃是录有仙籍的中将。
前门的一双守门将感觉后门不对劲,从贴画上现身,然后发现晕倒两侧的守门小厮中央站着个遮着面纱的红衣女。
“何等妖邪,此宅受紫薇星君持护,休得放肆。”
慕月西扬了扬手中的请帖,“我来蹭个喜酒喝,让是不让。”
“此门只通凡人正修,不通妖邪,你满身邪气,若不回避,休怪我二将无情。”
慕月西眼皮一抬,眸底凌厉乍现,“瞎了你们的狗眼,南柯楼的人也敢拦。”
俩守门将愣了下。
南柯楼的大名他们听过,尤其楼主的销魂呐连仙人都要忌惮三分,看此人装扮,貌似传说中的现任楼主,号称色批喇叭魔的慕月西。
两个守门将默契回头,说悄悄话。
“是那个女魔头。”
“我看是。”
“打不过,怎么办。”
“象征性打一下,若上头晓得咱们故意怠战,有的罚。”
“总比被他唢呐送走强,况且司马府里没几个好东西,早就不想守了。”
两守门将默契回头,隐去手中的长矛和利剑,义正言辞道:“看你是女流之辈,考虑到我们手中的神器会伤你根本,我们肉搏吧,当然你也不许吹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