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唢呐的,注意你很久了(169)
月华从一地狼藉中捡起一盏摔坏角的琉璃灯,“我的最爱,你都给摔了,惯的你。”
慕月西从对方手中夺过修修补补还能用的琉璃灯,扬手扔殿内的柱子上摔个稀巴烂,“别给我转话题,断念呢。”
月华看心爱之物碎成渣,眉宇间闪过心疼,“你再摔信不信我揍你。”
慕月西一拳头打他脸上。
月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你知道我最看重的便是脸。”
慕月西薅他头发,“我还知道你更看重这头紫毛,你再不交出那阴批我给你薅秃了。”
月华费力救回自己的头发,握着手中一撮断发,“你竟真能下得去手,我都不舍得伤你一根毫毛。”
“我需要断念的血救我二师姐,没工夫跟你闲扯。”慕月西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
月华松手,脸上夸张的表情消失,泛着柔润光芒的紫发轻飘飘落地,他唇角一嗤,“竟真将仙门的人当家人了。”
“谁待我好,我便待谁好,简不语当得起我师姐,我不能看着她死。”
“呵,秦十六那小子对你更好,你怎么不去以身相许。”
对方的拳头裹着拳风又挥上来,月华一把握住她手腕,“行了。”
月华将人领到魔渊一线天旁边的乾明洞。
此处冰天雪地,烈风如刀剐身,洞口垂着参差不齐的冰锥,如猛兽之牙。
“这洞内玄冰有损仙体,你在这等着。”月华说完,走进乾明洞。
慕月西跟进去,被洞口的结界阻拦。
月华很快出来,手里攥着一个盛满流动血液的水玉瓶子。
慕月西一把夺过,转身便走。
她要拿这血去救命,十万火急的事,断念的账暂时放一边,待回头一起算。
“回来。”
慕月西回头,“?”
月华走近她,手指微动,夺过她手中攥着的水玉瓶。
“黑鹏。”
一道黑影打空中呼啸而过,落地化成玄衣少年,月华将瓶子丢过去,“速速送往天音宗。”
黑鹏得令,一道黑影忽闪不见。
“咱俩这关系,你不能走。”月华说。
“切,我跟你什么关系啊。”慕月西翻白眼,“凭什么不让走啊。”
“凭什么?凭你能自由来去魔渊,凭你任心情揍我。凭借这些,仙门的人便可以你为挟,掣肘于我。”
“你别管我不就行了。”慕月西给出提议,转身继续走。
月华闪落她眼前,将人拦住,“来了就别想走。”
慕月西甩出星辰鞭,“你是不是想打架。”
“你打得过我么。”
“试试。”慕月西一鞭子甩过去,月华轻松避过。
她扬手,又是一鞭子,月华生生接住,一手拽住鞭尾,“三界即将大乱,仙魔之战一触即发,我不为难你,你安生待在魔渊便好。”
她才不想留在魔渊,于是用力扯鞭子,怎样都扯不回,打不过干脆耍起泼妇那招,掰他手,咬他胳膊,踩他脚,“松开,给我松开,我要回大师兄身边。”
月华吃痛,闷哼一声,松了手。
慕月西瞧出不对劲,见他玄青色战袍上满是血,“你受伤了?”
“我这一身血你才看见啊。”
慕月西撩开他的袖口,胳膊上竟被生生剜掉好大一块肉,“……你这怎么回事。”
月华垂下袖子,遮住骇人的伤口,一言不发沿着铺着厚厚冰雪的路朝前走。
慕月西静下心来,感觉这么走,有点不厚道。
月华清理疮口,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慕月西正坐在院子喝酒吃肉。
月华在她对面坐下,提壶给自己倒酒。
慕月西掀眼皮,吐骨头,“你这一身素衫,再配合手上的佛串,说是人间的儒生都没人怀疑,怎么看都不像被祟气控制的大魔头。”
月华端酒盏,一饮而尽,“祟气一直在试图夺走我全数理智,我一直与之对抗,目前谁亦没占上风。”
慕月西放掉手中的肘子,认真看着他,“月华,你能不能住手,不要攻仙界。”不要引战。
月华微微扬起手,盯着手腕上的紫檀佛串,“秃驴的佛串已压不住我体内的祟气,仙界也晓得了,我不先发制人主动出击,那么仙佛便会联手来绞杀我。”
他给自己倒酒,薄唇一勾,魔渊的红月将他半边脸照得有些凄凉,“我倒不是贪生。只是厌恶被天道作弄,天道让我死,我偏不死。”
慕月西瞬间没了食欲。
她仰头望天空血彤彤的圆月。
月华说的没错,他不动手,仙佛界也不会放过他。
他没得选。
月华的一只手搭在石桌上,摩挲着温润的酒杯沿,像是南柯楼时他闲来无聊便会做的小动作。
慕月西伸手,搭在他手背上,感受他温热的体温,她眼圈禁不住泛红,声音里带着哽咽,“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一颗眼泪滑下,月华探过手去,手指触到她脸颊前一刻,哎呦一声:“我胳膊疼,你自个儿擦眼泪。”
第104章 呐
慕月西在月华的潮宴宫住了三天, 月华头疼了三天。
这回并非她气的,而是月华体内祟气作祟。
这几日,月华脾气相当暴躁,一点就燃, 掀桌子杀人是常事, 好在他认慕月西, 因为她的存在,保住不少魔族人的脑袋。
这晚, 慕月西终于将月华哄睡了, 她让千丞守门,自己一人去了魔渊一线天附近的乾明洞。
三足鸟已传来西海龙爹的回信, 龙王让人去查当年绿俏之死, 好在被潜伏于礁石旁的一只蚌精瞧见了, 南柯楼的副楼主的死果然与她那个小徒弟脱不了干系。
当年,师徒俩去西海取珊瑚, 遇到守珊瑚的鲲鱼,绿俏中了珊瑚之毒, 又被鲲群围困,师徒俩里应外合拼一拼, 是能拼出鲲群的,但断念竟不配合, 见鲲鱼咬断师父的胳膊, 他弃师父于不顾,自己走了。
绿俏至此亡葬鲲鱼肚腹。
这小徒弟是绿俏捡回南柯楼的,日常亦是不曾亏待他, 不知绿俏临死前是何心境, 妥妥养了个白眼狼。
现在断念就在魔渊的乾明洞, 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他算一算总账。
乾明洞被结界覆盖,慕月西拎着娜娜猛凿,虽未凿开,好歹将断念给凿出来。
断念隔着结界冷冷道:“我姐姐在休息,你修得胡来。”
“你哪个姐,窑姐啊。”话虽说的轻浮,但她脑中蓦地想起虚梦蝶内,念儿口中的那个姐姐,南柯楼楼主慕月西。
侮辱的话让断念紧蹙眉峰,握了握拳头,似真的担心姐姐被扰,压着火自动走出结界。
慕月西盯着他,如果他不冷着脸,还真是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殊不知,这无邪的面具下藏着阴险邪恶的一颗心和七拐八拐的花花肠子。
“我实在不懂,你这一出一出的到底在干嘛,先是去南柯楼卧底,再是叛变仙门,杏花村时,月华还要宰了你,这才多久,你们怎么穿一条裤子了。”
“交易而已。”
慕月西拎着唢呐猜,“你放出镇守于天音宗的九头烛龙为魔界所有,月华予你什么好处。”
断念垂睫,不打算回答的样子。
慕月西亦不强迫,唢呐于手中翻个花样,“让娜娜会会你的七杀琴吧,今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一呐一琴斗了不到三回合,乾明洞的结界幽光一闪,走出个人影。
来者着一身红裳,额间的红莲异常夺目。
慕月西禁不住愣神。
前楼主。
原主,活了?
断念亦停了七杀琴,飞奔过去,“姐姐,吵醒你了。”
前楼主冲他温温一笑,转而步步逼近慕月西,两人一步之遥方停下。
她盯着人的脸看了一会,唇角勾出一抹讥诮,“你这个冒牌货还算有几分本事。”
她一摊手,慕月西手中的唢呐已落在她掌心,她垂睫盯着唢呐看了几眼,“怎么,我的唢呐你用的可算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