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唢呐的,注意你很久了(162)

作者:小神话

借刀杀人,总比脏了自己的手好。

她一直想动断念,但不好在大师兄眼皮底下动手,断念这人心思太深,直觉留下这老六,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再被他坑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有断念晓得她真实身份,心底的一点点不忍心被打消,慕月西转着脖子看街边商肆的牌子。

一道黑影倏然闪过,整个小镇已被大师兄催眠,难不成是邪祟?慕月西防备心方起,黑影停在她身边,躬身行礼,“楼主。”

“蛏子哥?”慕月西放下心来,担心被不远处的大师兄他们发现,他特意拽住人袖子往拐角处躲了躲,“你怎么会来婺溪镇。”

“魔尊也来了,他在素心茶馆等你。”

最近跟月华霸霸越发心有灵犀,她方才还想到他,他就来了。

素心茶馆她熟,她喜欢茶馆里的花茶及点心,她拐个弯往茶馆走,随行的千丞问:“楼主,方才见你好像在找什么。”

“书斋一类的,我需笔墨纸砚。”

“属下知道哪里有,这便为主子寻来。”

慕月西见千丞顺着路走远,对着人的背影低声喊:“小心,别让大师兄他们碰上。”

千丞回身,拱手:“是。”

“真是,蛏子哥越来越帅了。”慕月西习惯性调~戏两句,熟门熟路的走了。

千丞耳根微红,压着翘起的唇角走进隔壁的书斋。

素心茶馆亮着两排灯笼,慕月西推门进去,月华正独自坐在大堂客桌前吃茶,剥松子。

堂内灯火阑珊,他的孤影映在修竹屏风上,雅致又落寞。

慕月西在人对面坐下,不客气地抢人手中剥好的松子,“你来这个小镇干嘛,这里不安全。”

“我师父在这小镇,我特来寻他晦气。”月华提壶,给对方倒了一盏茶,还不忘放了一勺她喜欢的槐花蜜。

“怎么没听你提起你有个师父。”慕月西接甜茶。

“你不晓得的事多了,你个小屁孩能跟你说什么。”月华继续手剥松子。

“放肆,忘了我曾是你主子么,我可曾是南柯楼楼主,魔渊当主子当习惯了,敢叫我小屁孩。”慕月西佯怒。

月华将剥好的松子放到她面前的空碟子里,一副不愿跟小屁孩计较的态度,继续剥松子。

慕月西享受着不劳而获的香甜,“对了,你师父是谁啊,你这么厉害的人,你师父应该十分厉害吧,可这小镇不像藏着高人……”

后头的话堵在喉咙,月华仍在认真剥松子壳,修长白皙的手颇有观赏性,但他手腕上挂的檀木珠串晃了她的眼。

她之前也问过月华,干嘛手中挂着个佛串,跟他长身玉立的气质一点不搭,月华说他戴着玩。

“你方才说特来寻你师父晦气。”慕月西说着,又想到方才大师兄说方茴因一个徒儿染上酗酒的毛病。

她唇角嚅嗫,“你别告诉我,你师父是那个荤和尚方茴。”

月华剥松子的手,微微一顿,眸底酝酿着情绪,唇角自嘲一勾,“正是。”

慕月西将板凳往他身边移了一大截,托腮,冲剥壳的月华眨巴眨巴眼。

月华拍了下她脑门,手上的佛串蹭到她脸上,“离这么近做什么。”

慕月西挠挠被蹭痒的鼻子,一脸好兴致道:“来来,讲讲你们的故事,师徒虐恋什么的我最爱了。”

第99章 呐

月华提壶倒茶, 故意卖关子,“想听?收费的。”

慕月西大方地抛出一锭银子。

月华稳稳接过,于手心掂了掂,“其实也没什么, 我自小是个孤儿, 在叫花子群里长大, 后来遇见个和尚,我跟了他, 以庙为家, 再后来,他得知未来的某一日我将被邪祟控制大开杀戒, 于是要杀我, 好在我命大, 自他手里逃了。”

就这样?不生动啊,细节呢?

慕月西猜测月华是故意忽略细节, 怕是不想回忆起那段往事。

她喝着月华续给的热茶,“你手上的佛串是你师父送的?”

那佛串他不离身带了好些年, 连泡澡都未曾摘掉。南柯楼毁了后,他跑去魔渊当魔主, 考虑手上的佛串与魔渊气氛不搭,又或许是考虑到那珠串是南柯楼长老标志性物什, 太有辨识度, 干脆将佛串幻成嘶嘶吐信子的花蛇。

月华将一锭金子轻轻放到桌角,唇角自嘲一笑,“是。”

“既不愿回忆起, 为何不摘掉?”慕月西一针见血问。

“你当我不想。”月华端起杯盏, 指腹摩挲着温润杯沿, 眼底是看不懂的情绪,“摘不掉。”

踹门声突兀响在寂静深夜,围炉煮茶的两人偏头一望。

方茴一身冷气的出现在茶馆门口,脸埋在阴影里,身后披着圣洁的月光。

“果然是你这孽徒。”方茴徐徐走进屋,“竟嚣张到如此地步,敢在我眼皮底下作祟。”

月华见着往日的师父,不慌不忙的,仍旧把玩手中的玉盏,油腔滑调的声音道:“师父好久不见,徒儿甚是想念。”

“少贫嘴,今日为师正好收了你。”方茴说完,手中结出个金字卐迹,嘴里的警告与卐字同时发出。

“丫头闪开。”

一声巨响,桌椅瞬间被卐字金光劈成齑粉。

险险躲过的慕月西暗中抹汗,这和尚下手也忒快准狠了,她真的差一点没躲过,看那碎成灰灰的桌椅,可想而知和尚那一掌劈在她身上的后果。

月华的笑意有点凉,他站在碎裂的屏风前,挑衅着,“师父你还是不要激怒徒儿的好,万一徒儿控制不住脾气,将体内邪祟全数放出来,倒霉的可是小镇了。”

方茴低吼一声孽畜。

慕月西惊呆了。

月华的意思是,这小镇的邪祟是他搞出来的。

她朝对面的方茴做个打住的手势,然后走到月华面前,“你何时被邪祟入了身。”

“邪祟一直在我体内。”月华颇坦诚,抬手看了看绕着手腕的紫檀佛串,“只是一直被这佛珠压着。”

掀个眼皮再看一眼对面站的一脸盛怒的和尚,“只是,这佛串力量减弱,再压制不住了。”

问题大了,慕月西心道,问题大了。

这可并非普通的邪祟,是被上古众神联手才封印住的邪祟不周。传闻邪神不周被打入虚空境,虚空境只进不出,邪神不可能回归,怕是被打入虚空境之前,留下一缕祟气于世间,而那缕祟气恰好入了月华的体内。

方茴又开始念咒,周身围绕无数经文,慕月西小声问月华,“打得过么。”

“打不过。”

慕月西瞪大眼睛,打不过还不赶紧润,月华这不疾不徐杵在原地是几个意思。

担心真打起来,慕月西拦在两人之间,“和尚和尚,等下。”

方茴暂停杀咒,“丫头,我劝你离远点,免得溅一身血。”

“放轻松,好像不是什么大问题。”慕月西指向身后的月华,“你看他,像是被邪祟控制了神智么,他还叫你师父,也没还手,如此尊师重道,岂是被邪祟控制的人有的品德,既然未被邪祟控制神智,那么一切好商量,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好好商量如何将他体内邪祟清除这个根源问题,莫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你是出家人。”

“旁人被邪祟浸染,或可清除,但他不行。他的身体乃邪祟的温床,邪神不周留下的一缕祟气被他养出了根,生了魄,唯有杀了他,方可永绝后患。”

和尚态度坚决,慕月西才发觉,自己对月华的了解简直少之又少。

此人是谁,从哪里来,有何心愿,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她竟全然不知。

以前更是未想过这个问题,因月华这个人十分好相处,本事大,懂得多,又常给她善后,让她不知不觉将人当做兄长来看待。

日常相处中,除了给她善后那些祸事,更是未曾见过他有什么另他发愁的事,她认为月华是个无欲无求之人,也就不曾窥探他的内心深处,原来并非他无愁心,而是将情绪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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