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唢呐的,注意你很久了(136)
盛三一路疾跑过来, 气喘吁吁劝阻道:“我翻了几页关于灵矿的记录,皆未曾寻见有这么一种奇异矿石, 太子慎用。”
外头寒风刺骨,飘着鹅毛大雪, 太子见他头上落着一层雪花,他抬手轻轻拭去流连他眉心的一朵残雪, 又脱了自己的厚氅给人披上,“此乃我自己的选择, 并非单纯为了保住太子之位, 巫国贼人祸我江山,杀我臣民,身为太子, 我有护民安邦之责, 谁敢欺负我花锦国, 本太子让谁血债血偿。”
盛三没拦住,太子放了满满一碗血……
三日后,巫国大军压境前夜,魔剑初成。
太子与二皇子同为将领,亲赴战场,不良太子请示国主,愿为前锋。
出征前夜,太子去了盛家。
盛家长兄乃常胜将军,是众将军中唯一站太子队的。
盛将军、盛三、太子三人畅谈到半夜,没有大战在即的沉重,像是朋友间的小聚,各自抒发自己的理想,尽情吹牛。
“我要杀敌百万,当个名垂千古的大将军,封碑立庙,花锦国子子孙孙都要记住我。”
“我,本太子,不但要当花锦国国主,我还要一统十六州,吞了秦国,万民归一,我要做凡间第一皇,千秋万代,万代千秋。”
“我,我要做文官,做大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
……
因战争在即,不宜饮酒,几人以茶代酒也喝了个痛快,三人轮番抢茅厕。
乌蒙蒙的夜,盛三挑一盏风灯送太子出门。
见太子上马,他红着眼眶说:“方才我说想入朝当个文官是假的,其实,我的愿望是明年开春,我们一起去放纸鸢。”
“等着。”太子笑笑,勒紧缰绳,踏夜离去。
翌日晨,天空飘着大雪。
征军出发太早,天还未亮,将士手中的火把照亮半?天。
昨夜吹牛三人组大会上,太子警告盛三,他身子不好,明早有雪,不许他送行,让他乖乖窝被子里睡大觉。
盛三答应了,可他还是偷偷到了城门送行。
巫国实力过强,听闻举全国精锐悍将,又有精通巫蛊的大师相助,势要攻破花锦国城池。
此战,凶多吉少。
领将除了他的知己太子,还有自小最疼爱他的大哥。
城门口有百姓自发放的祈愿的孔明灯,盛三阖眼,默默祈祷两人平安,花锦国大胜。
他放了个很大的纸鸢,狂风将纸鸢吹断,飘飘然落在太子马前。
太子下马,拾起雄鹰纸鸢,回望城门灯火处,“就知道你不听话。”他又笑笑,“等我回来,一起放纸鸢。”
这一战,历时两月有余,最终巫国大败。
捷报传入花锦国,百姓列阵街巷两侧,欢迎保家卫国的将士荣耀归来。
盛三站在人群中,瞧见太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挂利剑,披着铠甲,勇猛威武。
但迟迟不见大哥。
返回盛府,遥遥瞧见盛府被抄,爹娘阿姐被束缚四肢,跪在地上,皇卫军手里拿着刺人眼的圣旨。
他刚要入府,被铸剑师给强行拽走。
铸剑师的帮助下,他乔装打扮入了太子府。
太子没去参加庆功宴,并轰走所有下人,一人坐在地上捂着头,十分难受的模样。
门被推开,太子瞧见他,冲他摆手,低吼让他快走。
盛三瞧见太子眼白被一层灰雾弥漫,他跑过去,抱住他捂头的双臂,“是不是魔剑作祟。”
太子眼白几乎全无,嗓子里发出混沌的声音,“是,我乃剑魂,与太子同用一身,盛大将军暗通巫国之罪是我嫁祸的,我要你盛家灭门。”
太子猝然扼上盛三脖子,险些将人掐死之际,被闯入的铸剑师救走。
盛三身子本就弱,险些被掐死,与太子纠缠间,又有魔气渗入他体内,昏迷一场,醒来后,盛家人的脑袋挂满城楼。
他盛家满门贞烈,被垢污陷害,最终落个满门抄斩。
太子斩杀巫王,立了首功,地位已无可撼动,铸剑师说,太子已彻底失去理智,连着杀了好些人,杀的都是往日与他亲近之人。
老国主病中,唯一能牵制太子的唯有二皇子。
盛三找上二皇子,话还没说,吃着涮火锅的二皇子先一步开口,“我知你盛家是被冤的,我也知太子是被魔剑控制了神智。”
盛三怔楞间,二皇子继续道:“我厌恶你很久了,国主偏爱太子,什么好的都留给他,臣子们见风使舵,也捧着太子。去年太子送你一尊冰雕,那块千年冰寒,本皇子十分想要,我求太子,可他不送。”
二皇子拿筷子搅合铜锅里的羊肉,“他送给了你。”
“你算老几,病秧子一个,只知画画作诗,骑马射箭一窍不通,敌国来犯,本王子亲上战场,还得保护你们这帮酒囊饭袋。对了,你大哥倒不错,一杆红枪扫劲敌,可他不支持我,偏要去舔太子的臭脚。”
他嚼两口羊肉道:“鬼哭山的魔矿,我都不敢碰,那个没脑子的太子居然敢碰,我等的就是他以魔矿铸剑,最后被剑魂吞噬。其实与巫国暗中连通的是本王。”
二皇子笑,“一块魔矿,解决掉一个巫国,又废了太子,我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对了,我找了巫师,能让彻底成魔的太子乖乖听我的话。”他一副很头疼的样子,“只是太子现如今还存有一丝理智抵抗剑魂。所以,我得想办法让他彻底崩溃,我要彻底将他逼疯。”
二皇子起身,靠近盛景麒,负手看着他笑,“盛三,你可是他心间宝儿,我留你一条狗命,就是为了将他逼疯。”
他拍拍他煞白的小脸,“瞧这弱不禁风的小模样,铸剑师,带娇贵的盛小公子去鬼哭山军营,让将士们好好调~教他如何做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盛景麒被关到狗笼里,压去军营。
他一身洁白衣裳满是脏污,他从狗笼缝隙里望见霁空一角,飞着无数纸鸢。
春天来了,大家忙着放纸鸢。
军营入口,铸剑师愧疚道:“抱歉盛小公子,各为其主。你还有何心愿,我愿帮你。”
盛三视线久久才从天空中那些自由灿漫的纸鸢上离开,他哑声冲铸剑师说一声:“谢谢。”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给太子带句话。”囚车驶入军营,很轻的声音从盛三口中飘出,“我等着他放纸鸢。”
铸剑师原地愣神许久,囚车已瞧不见,他喃喃道:“面对欺骗伤害他的人,他竟还肯信任。”
太子不良将自己关在屋内,继续与体内剑魂对峙时,二皇子亲自给他端来一碗红烧肉。
看着捂头嘶吼不止的太子,他笑着将肉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尝尝,这肉新鲜。”
太子口中喊着滚,一手打翻肉碗。
二皇子啧啧啧一番,惋惜的腔调,“生前你待人家如珍如宝,怎么死后忍心将人的肉洒一地。”
太子安静下来,盯着洒了一地的烧肉。
二皇子嫌弃地瞧人一眼,迈出屋门,“你猜的没错,就是盛三,死了可惜,那小嫩肉做烧肉果真好吃,将士们都说好吃。”
太子听后,仿似着魔般举剑乱杀,院中阻拦他的人已被他全数杀光。
铸剑师见他全身散着黑气,是彻底入魔的先兆,他趁机将盛景麒的嘱托说给他听。
“临死前,他说,他等着你放纸鸢。”
太子即将被吞没的最后一丝神智被扯回,他知巫师每日给他吃的蛊是为了等他彻底疯魔,好将他做成听话的傀儡。
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让他得已解脱,他自刎了。
剑魄与他魂魄共体,他死,剑魄亦散。
他不能变成傀儡,他要自由,因为有人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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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然收走魂珠,“铸剑师带走盛家那尊太子亲自雕刻的冰雕,那千年寒冰生出灵魄,顶着盛景麒的样子活了下来。”
慕月西问:“那浮屠之火怎么会跑他心脏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