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不配+番外(93)
正准备推门时,听见何春震惊的声音沿着那条缝传了出来,“你要辞职?为什么啊?”
紧接着响起了陈安安的声音,“有点想家了。”
里面安静了会儿,可能是何春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着开口,“那你给蒋哥说了吗?”
陈安安没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了十多秒才说:“我没想好怎么给他说。”
蒋意抿着唇,松开门把手,转身离开。
他第一次见陈安安的时候,是在地铁上,b市的地铁特别拥挤,一个人进去,能让你半个人出来。
那天他刚拒绝了一个导演潜规则的要求,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继续在娱乐圈活下去,正处于迷茫无措的时候,又面临了人山人海的挤地铁事故,连回家洗个澡睡个觉都成了奢望。
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之间,蒋意快要撑不住了,这时候他看见旁边一个女生在看刷抖音,里面是他演的小配角死的那段戏,配着抖音神曲,还真有几分悲惨的氛围。
老实说这部戏是蒋意18岁的时候拍的,只有两分钟的镜头,演技也算不上多好。
可这女生哭的不能自己,陷入自我意识中,仿佛在为这个人物感动,每一个情绪都悲伤的让人动容。
哪怕后面蒋意才知道,她当时只是因为被工作的奶茶店开除了,又欠了一个月房租,越想越难过才没忍住哭的,也没改变蒋意想要继续当一个演员的决心。
那年,蒋意20岁,陈安安17。
后面的三年里,陈安安陪着蒋意辗转过很多剧组,在寒冬腊月的河边等戏,在出租车里补过觉,在谩骂诋毁中互相安慰,1000多个日夜里他们是彼此的温暖。
b市太大了,这座城市的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可包容性太低。作为两个外来者,跌跌撞撞走过来,蒋意本以为他们可以相互扶持,走的更远,却忘了,至亲和恋人都会分道扬镳。
更何况是两个半路搭伙的陌生人呢。
他没有理由阻止陈安安离开,能做的只有祝福。
陈安安走的那天是小年,宝山镇阴雨绵绵了几天难得落了点雪,不似北方那么鹅毛飞舞。
而是一小粒一小粒的冰晶,落在地面上堆积起来,粘合成冰块,马丁靴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家在西南的另一个城市,有着春之城的美称,连气候都要比其地方温暖。
因为离得不远,陈安安定的是高铁票,从市里出发只需要两个小时。
从车里下来,陈安安看向从驾驶座和副驾驶出来的两人,目光最终落在蒋意身上,浅浅笑道:“就送到这儿吧,里头人多万一被粉丝认出来就不好了。”
分别总是让人不舍,蒋意张了张嘴,有很多叮嘱可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是闷闷地说了句:“他们要是再逼你嫁人,你就来找我。”
“不会的,”陈安安推了推眼镜,“我去找我姐,不挨着他们一块儿。”
说完,陈安安看向方寻野,认认真真鞠了个躬,“方老师,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嘴笨又不会说话。但是真的很感激,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你去抢银行吧。”方寻野随口道。
“这”陈安安抬头,见人表情严肃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有些为难,“不太好吧。”
“他开玩笑呢,”蒋意听不下去,瞪了方寻野一眼,很是无语,“你老能别一本正经的说冷笑话吗?”
“土味就好笑了?”方寻野反问。
提及这事,蒋意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连忙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这能一样吗?”
方寻野皱了皱眉,对蒋意没有幽默感这点表示不屑。
明明没有过分的举动,可两人之间却有一种别人融入不进去磁场,仿佛他们站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个天然屏障,隔绝掉其他所有人与事,彼此眼中只看得见对方。
突然之间,陈安安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看着两人笑意加深,“要检票了,那我先走了,小意哥下午还有通告,还是早点回去吧。”
蒋意看着面前的人,恍惚间又看到当初那个在地铁上流泪的小姑娘,喉咙有些难受,叹了口气道,“一路平安。”
陈安安一步一步走远,回头朝着两人用力的挥了挥手,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强忍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绷不住,松开行李箱小跑扑进蒋意怀里,哽咽道:“小意哥,谢谢,谢谢你。”
“谢什么谢,我是你哥,”蒋意有些不适应这种场合。尤其是在方寻野戏谑的表情下,不太自在的推了推抱住自己的人,“意思意思行了,一会车走了你别哭啊。”
闻言,陈安安仰起头,眼镜上布满了一层呼出来的白雾,看起来格外好笑,抽泣着说:
“哥,你一定会红的,你得拍大电影,当影帝,走向好莱坞,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好,”蒋意好声好气的答应,“等你哥去给你拿个金马影帝回来。”
陈安安走后没多久就快进入新年,宝山镇早几天就已经开始有过年的氛围。
返乡的人越来越多,每次拍戏周围都有不少来看热闹的,韩飞白喝着酒暖身子,和出品方制片方打了个招呼,索性先休息几天,也放大家过个年。
里面当属蒋意最开心,黔州离c省不远,他打算回家待几天,迫不及待把这消息传了回去,买一堆要带去的新年礼物。
他抱着快递箱回房间时,正巧碰见方寻野出来买烟,下意识问了句,“方老师,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方寻野抬头看了一眼,语气淡然道:“我不回去。”
可能是他一个人站在那儿的身影有些孤寂,也可能是自己的私心,蒋意抱着一种也说不清的心态,轻声道:“要不,你跟我回家过年吧。”
第78章 小婶
大年三十作为一年的结束, 新一年开始的开端,其受重视程度自然和其他节日不同,尤其中国人还对过年有一种莫名的执着和信仰。
哪怕现在年味已经淡了不少, 也改变不了大家费劲千辛万苦回家,就为了吃个年夜饭。
这种感觉在城里估计没多大感受,在农村就能体现明显了, 陆陆续续有去其他城市务工的年轻人返乡, 就出去串个门,还能看见提着大包小包的男男女女脚步匆匆往家里赶,原本冷清空寂的村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白乐村是个人口不算多的小村,大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块土地生存, 关系都沾亲带故, 往上树五百年, 兴许都是一家人,平日里谁家有点大小事,村里人都很热心的帮忙。
就像现在, 村尾赵家明天娶媳妇, 又是难得的好天气, 六七个妇人有说有笑的坐在村中央的大坝子上帮忙勾拖鞋,有的还带着新媳妇, 边上围了不少小孩子, 穿着新衣, 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嘴里的糖还没吃完就迫不及待去抓下一颗。
笑声说话声混在一起,生活却是惬意无比。
这时, 从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人, 一边跑还一边着急的挥手呼喊, “刘婶,刘婶……”
中间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妇人手里拿着勾针,闻言用方言回了句,“欸,搞哪样?”
那年轻人跑的很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坝子上,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正大口大口喘着气,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累……累死我了…你家……你家……”
一旁急性子的胖大婶被搞得着急,忍不住出声催促,“蛮子,你说话能快点不?”
蛮子一跺脚,顺了口气,终于把话说完,“你家蒋意回来了!我刚看见到村口了。”
妇人顿时大喜,握着拖鞋和钩针就要跑,跑了两步身后传来喊声,“刘琴,鞋,鞋,把鞋放着再去啊。”
刘琴低头一看,才想起手里的东西,又回来放下,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她才急匆匆往村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