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据(42)

作者:闻大俗人

脚下的大理石地板洁净光亮,架上的瓶瓶罐罐种类各异,有些瓶身上还印着韩琛不认识的小语种产品说明,连浴室这一方私密空间都盈满香氛的味道。再想到自己住的地方,进个卫生间都需要低着头弯着腰进去,韩琛笑得自嘲。

他只是个没有着落的散点,而晏珩西是向两端无限延长的直线。

晏珩西坐在客厅里,听刘秘书陈述杜邢潇近来的情况。

晏珩西这段时间一门心思放在韩琛的伤情上,下了班就时不时过来看他的小朋友好得怎么样了,无暇顾及杜邢潇是个什么情况。

事情已经过去一周,依然没有他伤人事件的消息传出来,想也是杜邢潇和他的狐朋狗友没有胆子明着和他作对。

杜邢潇在也门被晏珩西以同样的手段狠狠教训时,除了两位当事人,在场的仅五六人。聚在杜邢潇身边的无非是一群酒肉朋友,平日里和姓杜的一起招猫逗狗醉生梦死,出了事都巴不得能撇干净就撇干净,最好从来都没和这个人扯上过任何关系。更何况晏珩西还是个招惹不起的,也门对杜邢潇的态度足够让其余人对姓杜的退避三舍,就算是满脑肥肠的纨绔富二代,也懂得见风使舵,衡量利弊。

没有人会傻到把晏珩西恶意伤人的事情传出去,杜邢潇也不会。当场翻脸纯属脑子一热,冷静下来之后,杜邢潇必然还要忌惮,怕自己还有更多把柄攥在晏珩西手里,缝了针上了药好了伤,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自然也不敢把两人间的矛盾对外张扬,既怕撕破脸后晏珩西整他更肆无忌惮,也怕到时候成为晏公子明面上不对盘的“敌人”。

“杜少爷自在医院缝了针之后,就一直住在城南的温泉度假村里,对外则称去和朋友一起度假了。”

“他倒还有点脑子,怕他父亲知道自己做的好事先躲出去了。”晏珩西听着电话那边刘秘书的话,嗤笑道。

“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杜少爷那边用了一些手段,当日持刀伤人的齐姓肇事者现在怎么也不肯再说指使人是谁了,咬死了这件事是自己激情犯罪。”

“什么手段?”“肇事人有个女儿,杜少爷在事发后通过律师向他许诺,若他能认下全部罪责,可以保证他女儿日后在学业和事业上不受他这个父亲入狱前科的牵连。”电话那头顿了顿,继续道,“您看,是否要插手此事?”

电话里传来一阵静静的沉默。“不用。”晏珩西沉思片刻,回答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这段时间辛苦,下周一找人事部谈一下加薪。”

“是。谢谢晏总。”

挂断电话,晏珩西放下手机抵在下巴上。

距离父亲给他的敲打也不过才过去一周,仅仅是晚宴上对杜邢潇的为难就让晏辛图注意到他对韩琛的心思了。晏珩西料定杜邢潇吃了亏也不敢四处张扬,才会闯进也门就敲破这个垃圾的胸口。而他如若继续追究,威逼加上利诱,也可以扭转姓齐那人的说辞。论许诺和保证,晏珩西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力都比杜邢潇更有优势,去庇护一个女孩的成长。

只是,这样一来,动静就过于大了。杜邢潇入狱这样一件事算不上大,但总会或多或少漏出些晏珩西的所作所为来,晏辛图想顺着儿子行事留下的痕迹,查出晏珩西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什么难事。

晏珩西这些年放纵惯了,父母不管他也无非是看他态度轻佻,把每个性伴侣当成速食咖啡,尝过滋味就扔掉,从未有过多余的心思。而如今,晏珩西一心都放在韩琛身上,超过三个月身边没有再出现新的花花草草,父亲明显并不把这种反常当成自家孩子收心的表现,反而精准地找到了异象的源头。

晏珩西并不清楚自己对韩琛的感情。或许是一点点喜欢?喜欢他契合审美的外形,喜欢他锋利不逊的性子,喜欢他青涩无辜的纯情。

最喜欢他干净纯粹的感情。

爱憎都直接,无言也可解。

所以看到他出现会愉悦,看到他受伤会心疼。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晏珩西回头,看到韩琛走下来的身影。

青年没有穿他准备的浴袍,仍然换上了自己的纯白T恤。因为清洗身体后并未把身上的水迹擦拭干净,韩琛身上的短袖被微微浸湿,透出隐隐的肌肉线条来。

晏珩西动了心思——

想要脱下他的衣服。

第44章 绮念

“洗好了?”晏珩西看向韩琛,敛去思索,又是笑吟吟的样子。

“嗯。”几步间,韩琛已经走到晏珩西身边。男人靠在沙发上,翘着腿,仰起头看人时颌骨到脖颈弯出漂亮的线条,衬衫领子以上露出的皮肤又白得晃眼,让韩琛想起晴天下的白瓷器矜持向内的敛口。

令人心折的弧度。

在韩琛半跪下来之前,晏珩西先站起身来了。

“不是受伤了,怎么一个人进去洗了?”晏珩西视线下移,扫了一眼青年的腹部,纯白干净的一片面料,并没有血液渗漏,说,“为什么不叫我?既然是我让你搬过来的,也应该我来照顾你。”

“你现在这样,淋浴肯定是不行了,自己擦拭,会不会不太方便。”说着,晏珩西凑近了些,“背后应该不方便碰到吧?帮人洗澡这种事情我没做过,但下次或许可以试试。”

“您别这样开玩笑。”韩琛微微别过脸去。青年脸皮薄,就算听了许多次晏珩西说这些黏黏糊糊的话语,也还是难以适应字里行间的暧昧情愫。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是真心的。”晏珩西看青年偏过脸去,抬手挠了挠人的下巴。皮肤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晏珩西的指尖轻轻点在自己下巴下,男人这样的举动让韩琛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公主殿下的一只宠物。晏珩西现在看上去心情不错,所以来逗逗他,说点好听的,做点好玩的,看他有趣的反应。

才挠了几下,晏珩西的手腕就被韩琛握住。

和青年对上视线,晏珩西笑意不变:“越来越小气了。在医院时就不让我看,现在又不让我摸……”佛手柑的香气扑进怀里,韩琛脸上印上温软的一双唇。

晏珩西上前一步,在青年嘴角落下轻柔的一枚吻:“那亲一下总可以吧。”

没等人反应过来,晏珩西扭了扭被握住的手腕,轻易地从韩琛手里挣了出来,从对方的手背一直下滑到指尖,摩挲了下青年的食指,就牵起人的手到酒架前坐下。韩琛也不阻止,任晏珩西拉着自己走。

把人安置好,晏珩西转身绕到长台后,看了会儿陈列中琳琅满目的有色容器,随即拿出一支棕珀色的酒瓶来,又取下一红酒杯,折身走到长台边。

噔。红酒杯被轻轻放下。红酒木塞被打开时发出清脆的拔瓶声,韩琛想到了热烈接吻的四瓣嘴唇分开时粘腻又含糊的细微水声。酒液自窄小的瓶口哗啦啦倒下。

一时间,两人之间只有酒体入杯的声音,却如山洪入无人堂间,惊风卷陡直崖巅,静态暗恋的平衡被微妙地打破。

红酒的香气散发开来,水果、香料、花束,像扑簌落下的纸花,层层交错,浓郁醇厚。

倒完酒,晏珩西隔着长台,把盛了红酒的杯子推到韩琛面前。

“柏图斯。”韩琛不解地看着晏珩西。“忘了吗?之前说过的,要请你喝酒。也门的那瓶没什么好的,来尝尝我的收藏。”

韩琛刚触上玻璃杯冰凉的杯脚,就被晏珩西按住。什么都没说,晏珩西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根玻璃长管,放进红酒里。

“你伤口还没好,不能喝酒,就只能尝一点。”晏珩西说着,把沾了红酒液的细玻璃棒伸到韩琛嘴唇边,“来。”

韩琛微微迟疑,张开口,伸出一点舌尖,含尽了玻璃器皿上的猩红酒液。看韩琛尝了,晏珩西举起酒杯,轻轻晃动,盯着韩琛的眼睛,仰头饮尽杯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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