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扇任意门(67)
宁焕没有站起来。
截止现在,治疗目的还没达到。
戏继续演下去。
三年前,王媛西跑出去以后,宁育新一怒之下,往家里沙发、窗帘等四处泼食用油,点燃了打火机,并将宁焕推倒,用桌子砸中他的腿,威胁他给钱,不然就放火烧他。
争执过程中,燃着的打火机掉在地上的一滩油里,火灾就这样发生了,而他的爸爸逃了出去,只把砸中腿的他留在了火场,奄奄一息。
医院下了多次病危通知书,他差点就没活下来。
尽管这个场面很残忍,但是想要激发儿子的求生欲,战胜对火的恐惧,站起来,王媛西咬咬牙,按照三年前的剧情,跑出屋外,‘假装报警’,‘宁育新’开始泼预先处理过的呈现食用油色泽的调色水。
然后,‘啪’的一声打火机点燃了。
火光像是红色的怪兽,明明微小,却是那样可怖。
像是一个触发机制,痛苦的记忆涌了出来,宁焕的眼前浮现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火光,似乎整个世界都着火了。
宁焕额头冒汗,从轮椅上摔倒,蜷曲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腿,叫出了声。
他的眼睛死死的闭上,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没有出现孙医生预想中的场景,他还在监控后,准备让人去鼓舞刺激一下宁焕。
可看到宁焕发病,颜听歆忍不住了,冲了出去,冲到宁焕身边,将摔在地上的宁焕半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宁焕,宁焕,别怕,没有火,不会燃起来的。”
他的每一声痛苦的.呻.吟,都让颜听歆心痛不已。
王媛西也回到了宁焕身边。
孙医生跟进客厅,蹲下.身,在宁焕耳边轻言细语的循循善诱:
“宁焕,你已经长大了,现在也不是三年前了,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学会了从火灾中逃生的办法,学会了怎么守护妈妈。
小时候的那场火灾,你没有自保能力,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你可以的。
三年前的那场火灾,你的腿被砸中骨折了,但现在你的腿已经接好了,痊愈了,你可以的。
你可以站起来,你可以走出去,你可以不疼痛。
你正在康复。
只要你想,你都能做到……”
颜听歆抱着他的身体,心疼的直掉眼泪。
宁焕半躺在颜听歆的怀里,整个人身体都在颤抖,还在咬紧牙关,对着颜听歆努力的挤出一个笑:“我没事的,我正在康复……没事的……我能做到……”
他如此痛苦,居然还反过来安慰颜听歆。
颜听歆实在看不下去了!!!
孙医生还想继续引导宁焕,颜听歆生气的抱紧了宁焕,眼泪挂在脸颊上,大声的吼道:“出去!”
孙医生的手比划着,继续对宁焕说道:“宁焕,深呼吸,你的腿没有被烧,没有火灾,都是幻象,不是真的痛……”
颜听歆红着眼,再次声嘶力竭的嘶吼道:“出去!都给我出去!你!你们!都出去!”
她的声音将屋内的人都震慑住了。
王媛西泪流满面,拉了拉孙医生:“孙医生,我们出去吧。”
孙医生还想继续说:“你的痛是幻觉……”
“孙医生,走吧。”在王媛西的坚持下,孙医生只能停止了‘治疗’,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走之前,孙医生终于妥协的在地上放了一瓶止疼片:“把这个给他吃了吧。”
“把门关上!”颜听歆哽咽的说道。
王媛西为他们带上了门。
颜听歆的眼泪落在了宁焕的颊边痣,宁焕哆哆嗦嗦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擦掉她的眼泪:“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
“对不起,我还是觉得很……烫……很痛。”
颜听歆靠近宁焕的耳朵:“我带你逃离这个世界,好不好?”
第51章
一辈子害怕火又怎样?那就一辈子永远不让他看到火。
她再也不要看到他如此痛苦。
宁焕像是一只可怜的大狗狗, 靠在她的怀里:“好。带我逃离这个世界。”
颜听歆用尽全身力气,将宁焕架了起来,坐回轮椅上。
她用手盖住他的眼睛:“你闭上眼睛, 我带你逃离这个世界。”
宁焕听话的闭上眼,只是在轮椅上也是痛苦蜷曲着的姿势。
这个房子差不多复原了王媛西三年前的住所, 颜听歆离开客厅,用任意门手链打开了其中一扇卧室门。
她推着宁焕, 走了进去。
一阵暖暖的和煦的风吹了过来, 将宁焕颊边痣上颜听歆滴落的眼泪风干。
宁焕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圃。
这个世界没有火。
没有哭泣的母亲。
没有敲诈的父亲。
没有想让他康复的医生。
这个世界, 只有他和颜听歆两个人。
花朵随风摇曳,蝴蝶翩翩飞舞, 颜听歆蹲在他身边,抱住他的腿:“这个世界, 只有我和你。”
宁焕愣神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一时竟忘记了伤痛,也忘记了问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此处。
这个场景太神奇, 而她又一直太神秘, 好像再发生什么超出他认知的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低头看了看颜听歆, 颜听歆抱着他的腿, 抬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宁焕伸出手指, 轻轻蹭掉她脸颊上降落未落的泪珠。
颜听歆笑意更深了,用脸蹭了蹭他的手。
“我们逃出来了。”
宁焕的声音颤动:“嗯。”但这一次声音颤动的原因, 不再是因为疼痛, 而是感动。
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这个世界只剩他们俩。
他们静静的靠在一起, 深深的凝望着彼此。
“宁焕。”
“听歆。”
“你喜欢这里吗?喜欢这个只有我和你的世界吗?如果不喜欢, 我们去其他的地方。你想去哪?”
“我喜欢这里。”
“我也喜欢这里。”颜听歆破涕为笑,放开手,站起来,在花丛间转圈儿。
宁焕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这么美的花丛,不跳个舞,可惜了。让我在花丛里,假装跳个舞吧。”
眼泪已经被风吹干,蝴蝶在她的发间停留,她笑靥如花,声音爽朗,直白的转移着话题:
“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都没学过跳舞。今年练瑜伽的时候,老师说我整个人身体都很硬,做了很多次拉伸开肩开胯以后,我跟练了几集舞韵瑜伽,这也勉强和舞沾个边吧。”
她的手乱翻,一会儿学着电影里面的跳舞名场面,一会儿学甄嬛的惊鸿舞,一会儿又比划几个瑜伽姿势。
没有一个人再提刚才在‘模拟空间’内发生的事。
宁焕的身体渐渐变成放松姿态,呼吸慢慢平缓,鼻子里吸入花朵的芬芳。
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好像……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是幻觉,是从未发生过的,此时此刻才是真实,他和颜听歆一直都在这里看花跳舞。
“跳的像是一只小蜜蜂。”
“为什么是小蜜蜂?明明是小蝴蝶。”
“嗡嗡乱飞啊。”
“哼。”颜听歆叉腰:“你跳舞恐怕也没有多好看吧。”
她跑回宁焕身边,上下打量了宁焕一圈儿:“带我跳舞吧。”
宁焕一侧嘴角勾了勾,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可以啊,请来我的怀里。”
颜听歆抿唇一笑,原想着是她和轮椅共舞,让宁焕操纵轮椅转几圈:“既然这样,那就……”
颜听歆琢磨着怎么不压着他的腿,不敢用力真坐在他怀里,于是轻轻的试探着坐在了轮椅的扶手上,但又怕轮椅一边受力不均会翻掉。
宁焕一只手勾住她的腰,把她结结实实的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颜听歆:“!!!”
她侧头望进他的眸子,见他未曾表现出痛苦隐忍模样。
宁焕:“走咯。出发!”
他操控着轮椅,在原地转了个圈,轮椅快速运转,颜听歆吓得勾住了宁焕的脖子:“啊!”